下午的时候柳如烟经松澈的介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鲵鱼。
见到鲵鱼的瞬间柳如烟的脑海里闪过的一个词就是，娃娃鱼啊。
娃娃鱼？！
娃娃鱼又是啥？不知道！
好像挺值钱的，国家一级还是二级保护动物来着？想不起来。
柳如烟有点颓然，记不起来东西的感觉有点无力，有点难过。
柳如烟坐在岸边，抬头看向脱了外套脱了鞋子正在河里奋力抓鱼的松澈，“松澈，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会觉得难过吗？”
“当然会难过。如果什么都不记得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那样当然会觉得难过。”想也不想松澈答道，说完把头往水里一没抓鱼去了。
他的话却像针一样狠狠扎在柳如烟的心上。
什么都不记得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长长地叹了口气，柳如烟站起来，眼睛扫过清澈的河水里趴着的几条娃娃鱼，扬手甩出几截断树枝，顿时水里几处涌上来一片片的血红，满意的勾勾唇，柳如烟招呼，“松澈，把这边这几条鱼捡一下。”
抓了一下午的娃娃鱼，装了满满一布袋，两人每人拖着一布袋往回走。
虽然都是一布袋，但是明显柳如烟手里的一袋甘草要比松澈手里的一袋娃娃鱼轻得多，松澈拖着袋子走，不一会就累得连连喘粗气，刚好到中午烤鱼的地方，柳如烟便提议俩人停下来休息一会顺便再吃两条烤鱼（重点）补充体力。
松澈生火烤鱼，柳如烟去抓几条带回去吃，把几条与用木棍穿起来，柳如烟回到火堆旁准备吃鱼。
松澈一边来回翻转着手上的鱼叉一边抬头，这一抬头松澈顿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隔着火堆他指着柳如烟的脚下方向，尽量让自己发出的很小很小，呲牙咧嘴的发出几个音，“是饿……”
柳如烟被他突然地变化弄得很茫然，把一串鱼放在一边，疑惑的问道，“是……饿？什么意思？方言吗？”再看松澈指着自己的脚边，以为让她坐下来，柳如烟坐下来。
坐就坐嘛，那什么表情啊，我还以你要咬我呢。
柳如烟刚坐到地上就见火堆对面的松澈突然朝着自己扑过来，柳如烟还没来得及推开松澈就被松澈扑倒。
柳如烟杵了。孩子你这是抽什么风？
松澈趴在柳如烟身上对着柳如烟又呲了下牙吸了口冷气，“我是说，有蛇，小心。”说着准备起身。
柳如烟快速揽过松澈一个闪身滚到一个安全距离，柳如烟看向刚刚的方向，这才看见一只浑身灰色有白环的蛇还盘踞在那里，一副警惕的样子。
银环蛇。
柳如烟一眼就认出了那蛇，有剧毒啊！还好刚刚松澈扑过来，要不然蛇毒可不是她能对抗的。
因为俩人的姿势现在忒暧昧，柳如烟又一心在看蛇上，松澈忙松开揽着柳如烟的手，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声音也结结巴巴的，“小生是看刚刚那蛇要张口咬姑娘，实在是太危险了才……扑过来的，姑娘……姑娘要相信小生绝无轻薄之意……”
柳如烟直接甩他一个白眼——有意思吗你？
然后继续转头看盘在那里的银环蛇，疑惑道，“听说银环蛇性情温顺应该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怎么会攻击我呢？”
松澈站起身来，“大概是因为刚刚姑娘你……坐它尾巴上了。”
柳如烟，“……”难怪，谁坐我腿上我也揍他。
松澈挑开了那蛇，收拾收拾东西就要走，柳如烟疑惑，“你刚刚不是还说饿了吗？蛇已经挑走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咱们为什么不吃完再走？”
“我不想吃了，姑娘若是饿，就吃了东西再走吧，我在这里等着。”
这可是你说的啊。
柳如烟迅速解决了一条鱼，把另一条鱼举到松澈眼前晃啊晃，“真的不吃？”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不吃。”松澈摇头，柳如烟发现他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好像很着急快些回去的样子，也是啊，忙了一天了，难免会累，那就快些回去吧。
把松澈的鱼收起来，柳如烟拖着甘草的袋子就和松澈下山去了。
本来松澈就是一文弱书生，体力烂的够可以的，这连晚饭都没吃体力就更烂了，不一会就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拖着袋子显得费力的不行，不一会就落在了柳如烟的后面。
“如烟……”松澈唤道。
柳如烟挑眉看他——呦，这突然的套什么近乎？叫这么亲干嘛？
松澈放下手里的鲵鱼袋子，上前抓着柳如烟背着的甘草袋子，柳如烟疑惑着放下袋子递给松澈，松澈抱起袋子转身走到鲵鱼袋子附近，袋子口一倾斜，松澈把一袋子的甘草连同种子全倒在地上，又打开娃娃鱼袋子的口，又要倾斜下来，柳如烟呆了一下忙上前阻止，“松澈你这是干什么？”
松澈微凉干燥的手抓着柳如烟按在袋子上的手把她的手拿开，低着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把袋子一倾又把全部娃娃鱼都倒了出来，然后蹲下身挑了几株甘草又挑了几条鱼混合着装在一个袋子里递给柳如烟。
“你到底想干什么？”接过袋子，柳如烟皱着眉盯着松澈脸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人家松澈心思完全没在柳如烟身上，盯着散落一地的鱼和草看的认真，“我们就此分别吧。”
“什么？”
“拿着这一袋的东西，回去把鱼晒成干。”也没转头看柳如烟一眼，松澈从胸前摸出一张纸递给柳如烟，“按着这个药方，回去再吃两天的药，你的病就会好了。”
一把抓住松澈的手，柳如烟的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光，“看我一眼会吓死你吗？转过头，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赶我走？告诉我，突然要抛弃我的原因。”
松澈终于把心思从一堆死鱼上转移到柳如烟脸上，有些苍白的脸上浅笑盈盈，一点也没有了平时老实的模样，眼睛扫过柳如烟抓着他的手上，抽回了手，“如烟姑娘，男女授受不清啊，就算姑娘不介意小生我还是要名声的。”这话说得真狠，直接意思就是骂柳如烟不知廉耻。
果然柳如烟的脸更黑了，眼神变得更危险了，眼眉一挑，她问道，“所以？”
“我救你一命，你给我开医馆的银两，我们两清了。
你也知道，我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治疗霍乱的人，开了医馆必定前途无量，将来定会娶一个可以助我步步高升的千金为妻，姑娘你在我身边只会影响我的名声影响我的前途。
况且，姑娘其实一直在躲什么人吧，姑娘的身手我是见识了的，连姑娘都要躲得人那定然是实力极强，我收留你只会把自己牵扯进你们的争斗中，我一界文弱书生只会成为你们大人物之间争斗的炮灰。
人要心存感激啊姑娘，不可以恩将仇报啊，所以拜托姑姑看在我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放过小生吧。
咱们，就此别过吧。”
柳如烟现在不止脸很冷，心也很凉，“所以，你这是非要赶我走？”
“谢姑娘体谅。”松澈弯腰致谢。
“所以，这是你给我临别礼物？”柳如烟拎着布袋问道。
“谢姑娘体谅。”松澈低着头垂着眼，面无表情。
“切！”柳如烟一扬手，袋子粉碎，把死鱼和甘草的混合物一点不浪费的丢在松澈脸上，“就当我瞎了狗眼看错了人！亏我还觉得你这人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如烟好像看到松澈的身体颤了颤，依然垂着眼，松澈的声音有些低，“小生，谢过姑娘体谅。”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我滚了还不行吗？！”柳如烟跳上树，消失了。
松澈看着柳如烟消失，解开衣服看了看腰上的伤口，伤口只有两个小小的蛇牙印记，周围却已经都变成紫黑色化脓溃烂。系上外套，松澈无力的靠在树干上大口的喘气。
老家的人都说，银环蛇有剧毒，被咬到会死掉。
所以他知道，自己这是快死掉了。
马上，就可以去到那个世界看到妹妹了。
如烟她，大概已经好了吧，不用在吃药了吧。
可是万一没好怎么办，应该让她把药带着的，应该让她把药带着的，应该让她把药……带着的……
松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薄弱。
人在意识薄弱的时候容易看到幻象，他居然看到夜空星空下，自己靠在树上等着生命耗尽，柳如烟迎面走来，还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她用那么那么不耐烦的语气问他，
“你，是傻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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