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之深,怒之切,前世的时候,有一次她就偷偷的跟着爷爷去了练兵场,结果差点没挨子弹。事后爷爷大掌啪啪的差点没废了她的屁股,当时她还委屈的一个月没跟爷爷说话,现在想起来……
这些年已经不是经常回忆爷爷了,如今再想,也只是怀恋与祈愿,希望爷爷能安享晚年,别一天到晚整那些打打杀杀的破事儿……倒是眼前的这些人,仿佛烙在心上,温暖自然……
两辈子没有哭过的人,此时却红了一双眼睛。
“小七……”姬沅珞本来还是有点生气的,如今看到怀里的小人儿红了眼睛,顿时就只剩下心疼了。手忙脚乱的就想着要怎样哄,“小七别难过,大哥他……”
不是没有看到那双红红的眸子,也不是没有看到自己几个兄弟责怪的眼神,姬沅璟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啪!快步走到床前就把赖在自家二弟怀里的小家伙拎了出来放在一边。
“你憋屈什么!知道错在哪儿了吗?”横了一眼几个想要出手的兄弟,姬沅璟继续,“谁都不许护着,今儿个必须让他知道,到底错在哪里!”
“呜呜……”一颗颗大眼泪珠子滚下来。
慌了……从来人没有看过小七哭,本来小家伙每次闯了祸哭丧着小脸都让一干人心疼的妥协,今儿个可是货真价实的眼泪珠子啊!
姬沅璟有点后悔,他是不是……语气有点过了?小宁儿这回真的伤心了……怎么办?
可是没等众人安抚,下一秒,床上无声的掉着金豆子的小家伙就让一干人再次震到了。
三个皇子瞪着眼珠子看着小家伙拖着一条伤腿吃力的爬到床沿边,伸出两只小手抱着自家大哥的腰,把红彤彤的小脸埋在自家大哥的腰间,“太子……哥哥……”
然后,继续抽抽搭搭……
三人抬头,意料之中的看到自家大哥石化的站在床边,不敢动不敢出声,显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姬沅珞无奈的看看一副柔弱委屈的小的,再看看石化风干的大的,摇摇头跟旁边的自家老四老六交换个眼神——不用担心了。然后就在次想起了上次老三总结过的一句话——小七就是,前一刻把你气的吐血吐到死,待他把你救回来,你还不得不感谢他,并顺带质疑是自己心眼小……
锦绣阁里,三位皇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坐好,端茶,品茶,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若是有些瓜果茶点,就更妙了!然后各自在心里不厚道的嘀咕:大哥,你自求多福……
堂堂天朝太子终于是梦中惊醒,猛然发现小皇弟挂在自己腰上,身上的被子已经滑落……该死的,他怎么这么大意,小家伙身上有伤,这要是着凉了……小心翼翼的避开某猫儿的伤腿把人抱在怀里,万分轻柔却又迅速的给某猫儿裹好被子,这才三分愧疚三分懊恼三分欣喜一分恼怒的安抚着某猫儿的小脑袋。
姬沅璟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毕竟几个兄弟里,小家伙最亲近的人是老二,而自己因为担忧,说话的口气那么生硬……唉,他现在不是应该躲在二弟那里,然后恨恨的发誓一辈子都不理自己了吗?怎么会……
太子爷心里既欣喜又窝心,小家伙这是懂了自己的心了吗?
“好了,小宁儿,把头抬起来吧,再憋着会不舒服的。”姬沅璟笑笑的顺着猫儿的毛,心里软软的。不是不知道几个兄弟就在旁边,这么没有威严气势的话……唉,算了,反正他在小家伙面前,什么时候有威严有气势过?想看就看好了。有些人想亲近小家伙,小家伙还不愿意呢,哼!太子爷心里有点自豪,面上更加温柔,“乖,把脸露出来……”
姬沅瑷本来是因为感动,想到身边的人对自己无条件的关心,一时没有忍住掉了金豆子。如今心情有些平复了,两世为人也没有出现如今这种糗事,一个大老爷儿们的,这以后,怎么见人啊?!
听到自家大哥温柔关心的话,一时又窝心了,是自己先把人家气的半死的,如今还让人家对自己愧疚……
某人稀有的一点良心有点不安……
“没……没事了……”低着头,姬沅瑷知道现在自己的眼睛肯定红红的,掩饰,一定要掩饰……“那个,小七知道太子哥哥是担心小七,小七下次不会了……那个太子哥哥,二哥,四哥,六哥,你们先回去吧,小七今天累了……”
某世子一副干了坏事被抓住,拼命掩饰想把自己藏起来,却又偏偏不小心露了个屁股在外面的小模样,顿时让一干子皇兄大笑的大笑,偷笑的偷笑,一时间,锦绣阁内笑语连连……
而作为主人的小世子却红着一张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气红的小脸,拼了命的想往外赶人……
“呵呵……宁宁害羞了……”小六子说话向来直来直往,龇着大白牙冲姬沅瑷直乐,“太傅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哈哈,宁宁你……呜呜……”
姬沅璃不说话但是眼色比某个人可要好多了,看着姬沅瑷越来越黑就要堪比锅底的脸,很明智的出手,捂住了某个不知死活的人的嘴,心中想着,自己的这个小皇弟还真是蛮有意思的啊……
“小宁儿认错了,下次就不能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吧?”太子愧疚归愧疚,重要的事还是没有马虎眼的。锐利的眼光直视姬沅瑷。
“太子哥哥……”危险的事都不能做,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姬沅瑷习惯于讨价还价:“太子哥哥,什么样的事是危险的范畴里的呢?这个不好区别不是吗?再说了,知道是危险的事,怎么还有人去做呢?小七又不是傻子。不都是事情发生着才知道,原来‘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然后才危险了吗?”
所谓歪理,没有人比姬沅瑷更会掰。
眼见自家大哥说不出话,姬沅瑷红着眼睛继续:“太子哥哥,你就把那个水逸还给小七吧……”
本来某猫儿还在心中琢磨着要怎么要回自己费了大劲儿钓到的那条大鱼呢,现在有这么好的时机,怎么能不利用?自家大哥的愧疚心啊,她不容易啊,都不容易啊……
“小宁儿,这事太子哥哥自有方法处理,你现在安心养伤……”姬沅璟掷地有声的音调在自家小皇弟哀怨可怜的眼神中越来越低,最后干脆的移开了眼睛,“总之,你别想出门。”
姬沅瑷眼见自家大哥移开目光不看自己,心中憋屈了,气愤了,拉着被子裹住脑袋,连两只小爪子都缩进了被子里,告诉所有人——爷无声抗议!
姬沅璟无奈,知道小家伙憋着一口气想朝水逸撒,可是,这不是气着的问题啊,他们要保证他不受伤。这次的事情已经让他惊了,他实在不敢在冒险。
姬沅璟偏头想了很久,然后冲着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低声说:“小宁儿,万事有你大哥二哥几个哥哥顶着呢,你只要玩好吃好别惹事就成了。”
“……”姬沅瑷灰头土脸的掀开了被子,她不知道是该同情自己,还是该同情说这话的自家大哥。她家大哥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番话的?
呃,一屋子人看着默默爬起来的小世子,一齐意识到一个问题——这话太伤人自尊了……
……
最终太子妥协,小世子在哭了一场哀怨了一场之后,终于赢得了对“水逸事件”的全权处理权。不过,前提是必须把伤养好等等……
姬沅瑷看着趁机提要求的太子,心头继续哀怨——她究竟是多么的让人不放心?太子哥哥乃究竟是多么的有奶娘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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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小世子是究竟怎么说动了怒气冲冲的太子的,也没有人知道小世子重见天日的时间会这么快。云亥云戌带头,十二只齐齐的立在门口,一边在心中不约而同的佩服着自家老大,一边想着,最近可有什么办的不太漂亮的差事?
许久,盘在床上一隅的那只狐狸才动了动,慵懒的伸伸腰,舔舔爪子,尖尖的爪锋一闪即逝,然后睁开半眯眼睛,跳下床,抖抖毛,步履优雅地晃到隔壁书房。
“安排的怎么样了?”抿了一口茶,姬沅瑷悠闲的眯眯眼睛,花妤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嘿嘿……老大,这说来话长了……”这天底下绝对只有姬沅瑷才能养的出这样的暗卫。
云辰的长相在十二只里算是中等,算得上俊俏儿郎,可是这性子这嘴……
某人不亦乐乎手舞足蹈的从渐渐天寒说到建州的山区景致,从批评陆路的颠簸到讲述水路的潮湿,从大赞各地小吃到抱怨客栈冷硬的床铺……只在最后一段提及他是如何如何的挨了顿打,然后让水逸被波及以至于官府以聚众斗殴为由逮了人关在了建州大牢里。
短短几句正事也掺进了诸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或又是什么“亲自出马,一个顶俩”之类的吹嘘。
姬沅瑷左右闷着无聊,听的倒是有滋有味,看的一边的竺上善实在是忍不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个样子的暗卫?!
你说他在楚红楼呆的好好的,怎么就被拖到了这里?然后就没有人管他,任他云里雾里的喝茶?虽然他无所事事混日子,但是他不呆好不好?他现在已经基本肯定,对面这个小世子在算计人,而且算计的还是一国之君。竺大美人的眼角抽了抽,默不作声的继续喝茶。
姬沅瑷看了一眼竺上善,见他除了面部表情有点僵硬以外,倒是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心中笑了笑,这个人她要了!见云辰终于说完总结了一句“太有意思了”才将目光转回。
“伤呢?”某狐狸问话,绝对不要乱猜。
云辰摸摸脑袋,嘿嘿的笑,然后果不其然的换来自家老大和各位兄弟的十几个白眼。
“竺大美人,听说你懂医术哦。”狼看见羊应该就是姬沅瑷此时的目光。
竺上善满头黑线的起身,能不答应么?他能不答应么?眼前这个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前京兆府府尹。
“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笨暗卫,居然给我弄一身伤回来?”姬沅瑷坐在桌子边,看着竺上善亲手给云辰身上的鞭痕上药。
水逸要抓,但绝不能大张旗鼓、名正言顺的抓,这关乎微妙的国际关系,甚至不能让抓他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的,建州的那些捕快、差役根本不知道他们抓住了什么人,根本不知道面对那个人应该做怎样严密的防备,水逸的真正身份甚至连建州府府尹都不知道。
不能让水逸在鱼死网破、狗急跳墙下说出他自己的身份,不能有任何可能针对水逸身份的怀疑揣测出现,不能让边境以西的一端知道水逸本人的踪迹,甚至不能让水国国君的一丝痕迹留在这一路上……一切必须水到渠成、无声无息——至少在水国其他几个郡王爷不耐烦之前,水逸都要以一个聚众斗殴的江湖痞子的身份,被湮没在终不见天日的州府大牢。
计划是姬沅瑷醒来当天就定下的,天牢放人放的很没有水准,然而,呆在里面绝对没有希望!而故意放你出去肯定是挖好了陷阱等着你呢,只是,水逸没有办法。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会逃……
于是,云辰就上路了。姬沅瑷只给了一个地名儿——建州。这里是天朝与水国交界的地方,要回国,只能选择这条路,水逸别无办法。而在天朝的水国使者肯定已经被严密监控,水逸只能选择独自上路,他甚至不能联系任何水国放在天朝的暗庄。
这个旅途,明明知道猎人就在前方,但是,他还是必须向前走。姬沅瑷知道这其中的痛苦,但是,水逸,这才刚刚开始呢——
云辰自己的手段,自己的运作,巧妙的抓住了水逸,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也是预料之中的,否则,姬沅瑷不会让他一个人过去。
接下来,就是审讯了……
等着竺上善给云辰包扎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姬沅瑷笑意安然的蹭了过去,“竺大美人,有没有兴趣跟着爷混啊?”
竺上善抬起头,看着眼前讪笑的某人,心中在一次叹息。他就知道这个惹祸精找他来绝对没有好事,可是,听到这样不正经的一句话,他的心里,居然有一丝窃喜,一丝安心。想到这里,竺上善笑了。也许这世上总会有那样一个人,只要一眼,便信过一生吧?
从来没有什么玩笑心思的竺上善突然有点开玩笑的冲动,忍住心里的笑意,故作困惑的开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
中规中举的话语让竺上善有点失望,他希望能那个人能像对待那些暗卫一样,也对着自己说那样一些有的没的玩笑,那样……真的很温暖……可是,还没有等竺上善想象完那副温暖的场景,他就已经后悔自己的那个想法了……
“嘿嘿……竺大美人既聪明又漂亮,上得朝堂下得楚馆,多方便啊,况且,就算竺大美人什么都不做,吃吃干饭充充场面,咱自己人看着养眼,其他人看着,也很长脸啊……”
“……”好吧,是他天真了。眼前这个小魔王……竺上善几乎可以预见未来鸡飞狗跳群魔乱舞的凄惨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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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州府牢,伪装成江湖人士的水逸看着一路信誓旦旦的跟自己吹嘘自家是多么有能耐他是多么有经验的自称是阿辰的人,心中再一次打鼓,他究竟是真的逃出来了,还是自己走进了大牢?
而当牢头再一次提人,并且是整个牢房中最后两个人其中的一个——阿辰的时候,他真的不安了。
而当阿辰跨出牢房,铁门落下的一刹那,水逸脑中一道闪电破开晦暗已久的混沌,一个人的影响终是清楚地浮现在脑海里,天朝贤王世子——姬沅瑷。
而京城,跟太子爷对视冷战了三天的小世子终于如愿以偿的出了城,带着贴身的侍女和一窝变异暗卫以及满面无可奈何的竺大美人,向着建州出发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垫着厚厚的皮毛,竺上善看着懒洋洋的窝在皮毛中的某人,越发的觉得,贤王小世子真的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小狐狸啊!
姬沅瑷没有管美人的打量,她只是在想着,她是不是揽上麻烦以后就丢不掉了?摸了摸宽大的袖子下手里的鱼形玉佩,姬沅瑷想起了自家大哥临走前的话。
“小宁儿,我从来没有想过,小宁儿是一个平庸的人,我的小宁儿聪慧,自信,精彩,睿智……可是,我真的宁愿小宁儿是一个平庸的人,而我,可以护你一生……”
“小宁儿,天朝皇家一直有一个覆盖了全部一朝四国的鱼影,这块鱼形玉佩就是信物,名单在玉佩中,太子哥哥现在交给小宁儿了,小宁儿……一定不会让太子哥哥失望的,对吗?”
“小宁儿……一定会平安的,对吗?”
太子哥哥,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小七,也只要小七平安的回来吗?
太子哥哥,小七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所以,请你也要平安……还有,父王母妃皇帝伯伯,二哥三哥四哥……一定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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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七要去边关玩玩了,水逸倒霉催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呵呵……班班明天可能会回学校,后天要补考,泪……
还有谢谢琉璃的一朵花花一颗钻钻,谢谢幽若翩蝶的两朵花花……还有无名氏的两张票票,嘿嘿,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