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先坐，等我试完衣服再跟你聊。”
“我不急，你先试。”
自顾在榻上坐了，一旁早有看事的奴才上来布茶。可等那茶放下了，怜奴低头一瞧里又愣了愣。
黑漆漆的一碗，哪里是茶？分明是碗汤药。
“好端端的，怎么就给我上了药？”
“傻丫头，那是给你补身子用的。”万柔扬脸好方便宫娥整理衣领。“皇上在你那儿呆了两日，侍寝了吧？破身可是大事，你平日里马虎惯了，肯定想不着补补身子。快些趁热喝了。”
“说什么呢！”碍着众人在旁，怜奴脸上一阵发烫。“嘴上没个遮拦。”
万柔笑得更欢。
“瞧你，还脸红。侍寝可是件大喜事，大凡这后宫里有哪个女人不想侍奉皇上？就连那湘妃淑妃都还没能见着皇上面，你该高兴才是。再者，我这宫里没外人，哪有说不得的话？”
“怜嫔娘娘这是害羞呢。”抻衣的嬷嬷笑嘻嘻道。
逗得万柔又是一阵乐。
“哈，可不是。”
怜奴撇嘴。
“呸，哪个像你们，没羞没噪的。来人，把这药给我撤了，换茶。”
“不许撤。”万柔隔空里又眨眨眼。“今儿我非得瞧着你把药喝下去才成。”
怜奴无奈。
“补身子的药，隔日醒来李总管已经给我送来了。”
万柔一顿，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宫娥。
“哦？李昌来给你熬药？”
“也不算。李总管去取的药材，灵枢熬的药。”怜奴苦笑。“所以，好姐姐，这药就先撤了，好不？”
万柔这才又轻轻浅浅地笑了笑。
“你啊。成了，撤便撤吧。”
得了允，怜奴忙不迭唤了奴才来端走那好似洪水猛兽一般的汤药，连带着脸色才稍稍好了些。
“姐姐这衣服真是好看。”
“明儿就是祭天大典了，怎么也得好生妆扮一下才是。本来前两日想着让织造司一道帮你也裁办一身的，结果皇上到了别苑，还下旨道外人一律不得入，我这才自个儿赶了一套出来。”
说得怜奴又是一阵讪讪。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挥挥手喝退一众宫娥，万柔这才笑着坐回了软榻。
“眼下再帮你赶制衣物是来不及了，不过好在姐姐我这里衣服多，待会你选套好看的带回去，明儿也能穿不是？”
“不用了。”怜奴笑得嗓子有些干。“我用不着。”
“跟姐姐我还客气。”万柔佯怒。“祭天大典，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难不成你还要穿身上这素衣出门？好歹也得替皇上的脸面想一想。再者…”
说话里，万柔却又下意识压低了身一并压低了嗓。
“现下皇后位还空着，皇上封的这几个妃子里只有你我二人侍寝过，明儿祭天，皇上势必要在我们两人中选一位陪同登台，做些准备也不差不是？所以，听姐姐一句，错不了。”
一番话说得怜奴又沉默。
“怎么？”
知道早晚躲不过，怜奴咬咬牙，索性全盘托出来。
“其实，昨儿皇上已经、已经指给我一套衣裳了。”
“哦？”
“是、、、是凤服。”
本想会惹来万柔一阵埋怨，怜奴也做好了那准备端等挨训，哪成想换来的竟是万柔叠串的笑。
“傻妹子，我还以为什么事。皇上赏你凤服，摆明是说你服侍得好，明儿要你登台。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姐姐替你高兴着呢。”
“你，不恼？”怜奴犹犹豫豫地抬眼。“本来那凤服该是你穿才对。”
“我们姐妹俩个，谁穿都一样。只要能讨了皇上欢心，哪里有那么大分别？”万柔眨眨眼，笑得愈发欢畅了些。“行了，今儿权当姐姐我多事，有皇上跟李总管照应着妹妹你呢，哪里还用得着我操心不是？”
“姐姐你说得哪里话。有你惦记着我，我这心里才是开心。”
“那，日后妹妹你要做了皇后，可得记得姐姐的好。”
“又说浑话。”
“哈哈。”
两人嘻嘻闹闹的，倒也解了先前那些莫名尴尬紧张的气氛。赶巧万子维又来拜见，怜奴便紧着起身道别。临走前，万柔又盈盈探了手来扯住了怜奴的袖。
“好妹妹，明儿你可得卯足了劲好生表现一番。”
“表现？”
万柔却只是笑着松了手。
“行了，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