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是很热心……”听涂秀芳莫名其妙地提起锦绣宫往事,马闲闲不好搅她谈兴,也只好哼哼哈哈的应付。
“这可惜啊,白总管不到五十岁上,就死了。”涂秀芳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呀?姑姑你别哭,这,这……”马闲闲见她眼睛都红了,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不哭,不哭。”涂秀芳又拿帕子抹了把眼角,向马闲闲倾过上身,略带神秘、羞涩地说,“小姐有所不知,这白总管在世的时候,是和我结对食的,十多年一场情分,再想起来未免有些儿伤感。”
“结对食?”马闲闲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涂秀芳的意思。
“对食就是,就是宫里头太监和宫女私底下结为夫妻,寻机会凑一处吃吃饭,说说话。”涂秀芳又流露出方才的忸怩之态,叹了一口气,“其实啊,也是图个有伴,彼此不寂寞。”
“结为夫妻?”马闲闲更加惊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太监也可以娶妻的么?”
话一出口,她立时后悔,不等涂秀芳回答,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
这简直是打自己脸的废话嘛!卫纯钧就是个太监,如果太监不能娶妻,自己怎么到的京城?明天又要干什么?
“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自然不行,可不也有例外的?”涂秀芳收了伤感,眼角眉梢又荡漾着暧昧的笑意,“瞧,云总管就是本朝第一位在宫外开府的公公,现在圣上也赏了卫统领府第,圣上下旨赐婚的公公,莫说本朝,就算是前朝和北边大燕国,只怕也是没有的,如今云总管父子,可算是圣上跟前第一等的红人,小姐嫁过去也莫觉得太委屈,蕙妃娘娘特遣奴婢来,也是为了……”
绕个大弯子说了一堆话,总算涂秀芳有转入正题的意思,马闲闲早暗自着急了许久,唯恐她又扯远,赶忙追问:“娘娘有何吩咐,还请姑姑指教。”
“小姐莫怪,奴婢此次来,还真是有些功夫,可以指教给您的。”涂秀芳抬袖掩唇,“嗤”地笑出声,又转头望了望门窗那边,越发显得神秘兮兮,“方才说了,娘娘也是极喜欢卫统领的,心疼他是个公公,到底,到底与寻常男人略有不同,奴婢年轻时和白总管结过对食,也知道那些公公们,唉,虽然身子上有些不便,可还是会,会……”
马闲闲越听越不对劲,这话题真是令她面红心跳,况且蕙妃娘娘对一个太监的“身体”,有什么可关怀的?
然而涂秀芳吞吞吐吐,她又天性好奇,到底忍不住又追问:“会怎样?”
“会想女人!”
马闲闲瞪圆了一双杏眼,吃惊得下巴都合不上,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呀”的一声,把热透的脸蛋埋进了巴掌。
蕙妃娘娘究竟怎么回事?竟然派一个老宫女来,和自己大说特说什么太监也会想女人?
这一整天下来,马闲闲心里恐惧又没底的,就是明日的“洞房花烛”,正好被涂秀芳的话敲中了心思,怎么叫她又惊慌,又羞臊?
涂秀芳将椅子朝马闲闲身边挪了挪,她是奉命而来,既然开了口,索性就摊开说,“小姐别怪奴婢没脸没皮,娘娘吩咐了,小姐既嫁给卫统领,还望多体谅、体贴他一些儿,明日洞房,只要小姐肯用些心思和手段,就算是个公公,也能,也能……哎,这个奴婢倒是略有些经验……”
马闲闲虽是个大姑娘,却不是个傻瓜,涂秀芳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听不明白?蕙妃娘娘派了这老宫女来,就是让她传授自己如何跟太监“圆房”的经验!
她从脸蛋到脖子根全热透了,脑子更是一团晕乎乎,涂秀芳接下来连比带划的说了什么,马闲闲是一句也没听见去,只是坐着发愣,脸上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好了,小姐若是能和统领大人过得和和美美,日后再抱养一个小子,就和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了。”涂秀芳将她的“经验”倾囊相授,说完后也是兴奋得满面通红,额冒汗花,又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册,塞进马闲闲怀中,“奴婢嘴笨说不周全,小姐若还有不大明白的地方,不妨瞧瞧这本书?”
“哦哦,多谢姑姑。”马闲闲觉得,自己平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虚弱过,说话也是糊里糊涂。
“那奴婢告辞了,姑娘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得累呢。”涂秀芳起身告辞。
“送,送涂姑姑……”马闲闲嘴里说着相送,却连屁股抬起一丝儿的力气都没有。
送走了涂秀芳一行人,周氏才战战兢兢地蹩进来,见马闲闲独自一人怔怔的坐着,便不放心的上前唤了两声,“小姐,小姐?”
“啊?”马闲闲打了个激灵,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两手一抖,怀里的书掉在地上,从中间翻开了。
“书掉了。”周氏俯身去捡。
可她的手指还没沾到书页,整个人也是僵住,再一转眼,已是膝盖一软,扑通跌坐在地上,脸上阵阵通红泛白,比马闲闲更怪异,更难看!
那翻开的书页上,没有文字,只有画图,竟是两副赤条条的身躯搂在一处,还画得活灵活现,纤毫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