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穆然,两双眸子纠缠在一起,一样的痛,一样的惜,胶着着不愿分开,向着那如水般清冽的女子伸开宽阔的臂膀,穆然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希望和憧憬,将她小心的拥在怀中,鼻尖萦绕着青丝淡雅的芬芳,低头看她安心的浅笑,又一次让他心生怜爱,低垂的睫映在眼脸上如绚丽的光影扑朔着魅人的光晕,却让他瞧出了深深的疲惫和倦意,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青青,跟我走吧,我们两人找一处幽雅之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赏百花秋望月,夏沐凉风冬听雪,安安静静的过一段闲适的日子,好吗?”
青青微微一笑,却带着淡淡的凄然,向着穆然又紧靠了些,舒服的将头埋进他温暖的胸膛,轻声道:
“那样的生活真美,想起以前,我和爷爷在山林中就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多让人怀念啊,可是现在,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奢望,呵```````或许就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爷爷?说到爷爷,青青猛然一凛,站直了身体,看向穆然腰间那柔如抽丝被当作腰带的银丝剑,穆然会意,将剑解下,递给青青。
青青仔细的抚摩着剑柄上奇特而又精致的纹路,眉头渐渐蹙起,低声道:
“爷爷,难道在西域?我怎么现在才参透他的意思``````”
抬起头,无限期待的看向穆然:
“哥哥,你说爷爷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你看,这剑上的符号,和我们柳家的字体一模一样,那个桫椤丹说的库那族的神--是不是爷爷?一定是的,对吗?``````”
穆然欲言又止,见青青疑惑不已,长吸了口气,握着青青的手,紧盯着她的双眼,沉声道:
"青青,我`````其实,我不是你的亲哥哥,剑上的图我都看不懂,包括柳氏的字体,那年,柳家大火,确实是师父将我抱离火海,我只是柳家的一个养子,并不是你的亲哥哥,`````"
青青怔然,一阵恍惚,穆然的话似一声惊雷,将她的冷静彻底的击溃,心头突然百味沉积,感觉面前的人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心中那最重要的部分突然之间好象完全变了,堵在心口,几乎窒息。
话一旦说出口,就像开闸的水涌了出来,就如这许多年不能表白的心迹,突然就被提了出来,再也止不住,穆然眸中的炙热再也压抑不了,一字一句全是真切地爱恋和担忧:
“青青```````你的记忆到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吗?当年我被师父抱回来后,一直跟随他习武,后来一路寻找,才知道你和爷爷的消息,那时,每当爷爷不在的时候,我就陪着你,一起看夕阳西下,看星辰悄然升起,听山林雀儿鸣唱,涧水潺潺,风花雪月,你说,要是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你说你不想面对纷争``````青青``````”
那久远的回忆与伤怀,似在梦中一样的出现过,如今又被重拾起,犀利的将那迷蒙的一切冲破,无比清晰的展现在脑中,一时的片段回忆渐渐从破碎到完整,如一个完美的画卷从开始到现在,一天一天的闪过``````
青青恍惚的摇着头,摇曳的烛光在她的脸上投下几分朦胧的暗影,却更加如美玉般温泽,看到穆然眼中炙热的情意和痛楚,她的心底莫名涌起一阵酸楚,眸中波光闪动,本是被紧握的双手悄悄的不知不觉的滑了出来,嘴角牵动,努力的笑着,泪却止不住潸潸而下,强忍着仰起头,背过身去,挂满清泪的面庞上依旧是几分挤出的浅笑,满是嘲弄的困惑与无奈,更多的是彻骨的孤独与深深的失落.
穆然依旧急切的劝说着:
“跟我走,林兄和雪依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门口就有接应,我们往后一起浪迹江湖,我要给你你最想要得生活,没有痛苦,没有争斗,没有奔波逃离,再也不会让你难过,哀伤,你喜欢安静,我们找一处世外桃源,你喜欢山林的清雅,我们煮酒闻琴,盖几间草舍,钓几尾闲鱼,将草舍周围都种上你最爱的花,你喜欢研究阵法,我们就将山林中都布置成梅花阵,从此再不理江湖俗事,做我们潇潇洒洒的世外眷侣。”
情至深处,早已无发自拔,穆然轻板回青青的肩头,将她眼角的泪轻轻试去,一举一动的轻柔中再也掩藏不了那深深的爱意,暖暖一笑,低声道:
"我的青青永远都是淡雅出尘的,俗世怎能将你的一切都素缚,我的青青永远都该拥有让一切失色的笑容``````"
"不要说了`````,穆然,不要说了`````"
缓缓摇着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眼里一闪而过,留下一些不能看清的陌生,和眼里的悲伤夹杂在一起,让穆然心头一沉,青青低喃着,满是清冷的苦涩:
"王大夫一家都被请进了宫苑,如玉也被带进了宫里,我怎么能走得了?```燕竹秋他什么都知道了,林大哥他们目前处境也很危险``````"
"你快走,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小心,燕柔被留做人质如今看来也算是个上上之策```"
不等她说完,就被穆然无声的制止,紧拥进怀中,满是浓浓的不舍:
"你总是在想着别人,我就去告诉他们不要行动,但我还是会回来,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也要一起面对."
青青欣慰一笑,轻轻将他推开,柔声道:
"你去换夜行衣,我给雪依写封信,你带给她`````"
穆然默然点头,转身大踏步离去,青青这才回身走向书桌,将手中的银丝剑放于桌上,拿了笔,蘸饱了墨,稍稍停顿了半晌,才挥笔而下,几行字迹行云流水般写完,仔细看过,取过随身带的一个精致的锦囊,将信放了进去,又密密的缝了几针.
听得门口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她微微一笑,已将刚才唇间的冷然悄悄隐去,迎上前去开了门,穆然身着锦色披风正站在门口,披风下换上了灰黑色劲装,更凸显着他俊朗的气质,英气逼人,青青看了眼门外漆黑的夜色,暗里似乎涌藏着无言的声息,她将穆然身上披风紧了紧,顺手将信递到他的手中,眼中只有两个人才能看懂的关切,声音清亮温润:
"哥哥,你快去吧,公主可能已经等不及了,把她先接回点沧园,我还想和她再好好聊一聊呢````"
清脆而充满期待的声音,将园中的静寂也渲染的生动起来,空气中流淌着只关于兄妹的浓浓亲情.
"快进屋去吧,外面太冷,都要出嫁的人了,还收不住性子."
*
青青含笑摇头,上前几步站在台阶前,长长的发轻舞在风中,略带着几分伤感不舍的眸子张望着,看着穆然的身影越过那长长的小径,直至回头对她轻轻颔首,接着消失在远处,她还失神的站了好久,只披着白色披风的她孤单而清丽,才怅然不已的转身回了屋内。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