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他方才的脸色，似乎对十五还有所怀疑。她之所以留下十五，也是为了让他除去那层担忧。十五既是自己的人，就算真的有异，她自会处理。
她想着有这一晚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便也不再多虑，大咧咧地坐到床头后，顺势翘起二郎腿，双掌撑在床上，人微微往后一仰，摆出一副大老爷们的姿态。
“十五，你搬把椅子也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车上没能好好问的话，现在在沐浴前趁此机会问一问也好。
十五很听话，但他没有搬凳子，只走到她面前，直接盘膝坐在地面上，然后将手里的长剑横放在腿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扬着下巴，眸光直直地凝视着上官铃。
她半晌哑然后低笑一声，“十五，我不是让你搬把凳子自己坐么？”
这样的十五，真像一只听话的小狗。可她心里头，却莫名觉得有些暖暖的。
十五却难得执着，似乎并不打算照她的话坐。
上官铃心想十五恐怕是习惯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了吧？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勉强你了。十五，你在世上可还有认识的亲人，亦或是朋友？”
十五想了想，摇头，随后仰着下巴的脸有些光彩奕奕。
“兄弟，你。”
上官铃笑了笑，双掌离开床被，肘部撑在大腿上，手背抵住微微弯下的下颚，她低着眉对上十五深黑色的瞳孔。
“你不是还要杀一个人么，十五？那个人是谁……”
十五的眼神有些动荡，而上官铃却也不想逼他，便也不再说关于这个话题的话。
越是如十五这样一根筋的人，越是不能强迫，她更希望看到十五亲手把那张画像给她，然后将他身后那个组织抛开，真正做她的人。
但就在她要放弃这个话题的时候，十五却突然手握住剑身，眼神凝了凝。
“十五？”
十五忽然双腿直起，高大的身躯像是山一般投下巨大的阴影来。
上官铃抬着头，眉眼儿一弯，“十五？”
十五却伸手从怀里拿出那张先前被他揉成一团的纸，将皱巴巴的纸摊开，饶是心里有所准备的上官铃也有些小激动。
可当她看清纸上到底画了什么亦或是写了什么后，却呆掉了。
那纸上勉强称得上的是个头像吧，可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嘴巴都歪斜的可怕，上官铃伸手在画像上比了比，才咽了口口水，很认真地问。
“十五，这是你画的？”
十五冷峻的面孔点了点。
她算是无语了，这画像上的人也称得上是人？而且她真的很想问，十五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刺杀的人是谁啊！
上官铃轻咳一声，从那惨不忍睹的画像上挪开眼眸，“十五，你为什么不让画师给你画一张？”
“掉了。”十五如实回答。
她难得呛了一口，好吧，这老实孩子。
“十五，那你还要不要继续追杀这个人？”
十五收回了纸，似乎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十分艰难，一向面部没什么表情的他也犯起了愁，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上官铃看着他的表情，觉得能培养出十五这样极品的组织恐怕也是不简单的。不可能不知道十五的个性，那么就算十五愿意跟随自己，可是叛离组织的人，会有活路么？
作为当初黑道的二把手，也知道从古至今，铁血般的杀手组织是不可能缺少规矩的。
第一，便是叛离者，必死。
她仰着头，眯起眼看着老实孩子十五，心想自己这么做，是真的正确么？不过人不自私的话，又怎么可能夹杂在生死间而不陨落？
十五修长而结实的身躯充满了力量，亦如同他的声音一样，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决。
“我要，跟着你。不离，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