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墨悠玥才从艺华苑回到朝华苑，这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墨悠玥即使始终面带笑容，也忍不住自叨一句“这地方是人住的么……”
之前忙着整理思绪，几乎没怎么注意起居，去了一趟艺华苑回来，突然发现她的朝华苑果然有够凄凉的：铺满薄灰的木椅凳，品种混杂无人照料的花草，占地不足艺华苑三分之一的里屋，和空无一人的庭院……
“小姐！”在庭院中等待墨悠玥回来的翠竹一见墨悠玥的身影，连忙嬉笑着迎上前“小姐让翠竹办的事翠竹都办好了。”
“嗯，把你整理的东西拿来我看看。”墨悠玥早晨没让翠竹跟着就是让翠竹出门调查天启皇城内商铺的情况去了。
墨悠玥本就是商人，习惯了被钱财萦绕的丰富生活，就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天启也要想办法先赚钱站稳脚跟再说。
“是”翠竹应答一声，转身朝里屋小跑，拿出了先才整理好的文本。
墨悠玥随手翻看着……本想要重新学习天启的文体，没想到竟然是中文繁体，这下完全省去了重新学习的麻烦。
凭借墨悠玥已经活了70年的经历，虽然全文繁体大概只能看懂80,，但翠竹记录的条目残缺不全和没有规律性还是能看出来的。
而且这文本中有好几页都被人从中间叠过，留下的痕迹毫不掩饰，大概是猜没人会注意到这些吧。可惜就是被墨悠玥发现了，因为这文本本就是翠竹整理写出来的，本人又何必费劲“仔细”看一遍自己写的是什么呢？
“行了，收起来吧。”墨悠玥也没有责怪翠竹的意思，反正这样普通的婢女本就不是会干那些事的人。
翠竹接过文本，放回原来的木桌上，没有看出墨悠玥的不满。因为墨悠玥至始至终嘴角都是微俏的，似笑非笑，显得温柔亲和又冷淡疏离。
翠竹实在觉得奇怪……三小姐以前不爱笑，除了见亲人时会笑外，整天都是一副淡雅漠不关心的面容。现在怎么非但不曾见三小姐有过淡笑以外的面容，气质和判断能力从头到脚都完全让人感到不一样了。
“小姐，太阳也快落山了，我们该去大厅用晚膳了”翠竹提醒墨悠玥。
“知道了”墨悠玥自然记得今早翠竹还嘱咐过，今天是二少爷墨霏凡的16岁成人生辰，大夫人召集所有将军府的夫人和小姐公子们简约一聚，以表仪式。
必竟将军不再府里，也不能弄的太过张扬。
去大厅的路上，天色渐暗，但太阳还没完全落山，还是可以看清府里的景色。不时有从身边匆匆而过的婢女和家仆，手里都抱着大堆小堆的礼盒绸缎。
“我忘准备生辰贺礼了”墨悠玥突然想起来，“弟弟”过生日姐姐应该准备贺礼才是，而且还是成人礼。
听说那二少爷也就是16岁的墨霏凡，不如大少爷墨霏寒的能力出众，但在兄妹几人中却是最受宠的一个。可能是年龄上的关系吧，再加上不受墨荣重视，更是让墨霏凡从小成长在轻松无压力的环境下。
翠竹以为墨悠玥说没准备贺礼是在开玩笑，笑着回答“小姐说什么呢，贺礼您不是早在前几日就准备好了吗？”翠竹可忘不了那份精美的贺礼，怕事小姐所有女工成品中最美的一副长袍刺绣了。
“是吗？”墨悠玥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轻喃，果然以前那个女人还真是疼爱自己的弟弟啊，生日贺礼在前几天就准备好了。不过想来那个柔弱女人准备的礼物，必定也是些女儿家的玩意儿。
“翠竹还记得当日见到那贺礼时的情形呢，小姐绣袍的手艺本就是皇城第一，要是二少爷看见小姐特地为他做的绣袍，铁定非常喜欢。”
翠竹陶醉的想着那件袍子的做工，当真是绝美，便不自觉的称赞起来。
“翠竹，为何我朝华苑里的婢女寥寥无几，还无人照料庭院？”对那件贺礼的赞美墨悠玥并不在意，反正又不是自己绣的，相比较起来，墨悠玥倒是更在意物质生活上的一些细节。
“……”翠竹没想到这个被默认多年的问题墨悠玥会突然问出口，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要是如实说，败了大夫人名声自己铁定被大夫人责罚，要是撒谎又找不出好理由来……
看出翠竹的犹豫，墨悠玥停下脚步，浅笑看着翠竹，像是包容的笑，但若是与墨悠玥对上一眼，仿佛就会被那深邃的黑瞳吸进去一般，使人没由来的心底生畏。
“……小姐不是一直说不需要那么多下人在院里，会饶了自己的心绪吗？”最终翠竹还是选择了两边不得罪的回答。
不过那话小姐是确实说过的，只是没人为小姐讨个说法，小姐自己也不想为难大夫人和将军，所以每一次分配家仆小姐的朝华苑都分的最少，还总是在将军面前为大夫人说好话，现在小姐怎么自己追究起这事儿了？
“翠竹，我可不需要会背叛我的婢女”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墨悠玥依旧浅笑而对，让翠竹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对翠竹来说，这也是墨悠玥给她的一次机会。
因为墨悠玥早已知道，翠竹在听从自己命令之前，她的活动是受限于另一个人的，因为她原本就是别人派来的“眼线”。
今日墨悠玥在闲逛将军府时听到翠竹常出入艺华苑的窃窃私语，再加上那被折过痕迹的文本就是墨悠玥发现的原因。翠竹一定让艺华苑里某一个人先看过那些调查，或许是墨碧雪，或许是大夫人，或者墨琳兒。
“小姐……”翠竹突然眼眶有些湿润，或许是胆怯了，晗首轻声如实道来“是大夫人一直在削减本该派到朝华苑的婢女和家仆，那些人都被派遣到艺华苑去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墨悠玥也不再为难翠竹，没有说话，继续朝前走着，翠竹赶紧跟上，心里自叹逃过一节，还好小姐没有生气，不过以小姐现在的性子……不会找大夫人理论去吧？
“你不用跟我去大厅，现在找人去把朝华苑打扫干净了，还有里屋里那些陈旧的桌椅全换成最好的，花草，摆设品，全都让人重新更换。”
被墨悠玥突如其来的吩咐一惊，翠竹担忧道“可是……朝华苑没有那么多人手……而且小姐的月银还没到发放的时候……”
“没有不会去找吗？难道我只能使唤的动朝华苑里的家仆？如果银子不够就去账房领，说是我要的。”墨悠玥就不信了，将军府受宠的三小姐竟然会月银还不够换点庭院摆设？
“是，翠竹这就去办”说着便转身朝账房的方向走去。
“在我回去之前把事办完，还有，浴桶太小了。”那浴桶只足够墨悠玥刚好坐在里面，完全不能满足墨悠玥那享受惯了的人。
听到最后的叮嘱，翠竹回头应下，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些，必竟要完成墨悠玥的吩咐时间上还是有点紧张的，更何况如此大的改动大夫人怕是会不高兴，要汇报才行。
支开翠竹后，墨悠玥状似平常的继续朝大厅的方向走去，刻意绕两个弯便拐进了无人照看的将军府死角。
转身看看周围，没有一点动静，但人若有似无，刻意屏息伪装树叶摇动声音的动静墨悠玥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从艺华苑出来后那人就一直悄悄跟着自己，不能确定对方身份的墨悠玥想随机应变，但跟了老半天都不出个人影，让墨悠玥断定了虽然不是敌人，但绝不会是盟友，在21世纪墨悠玥最多就是被特务跟踪过，但那些人都无法向现在这人一样，用一种奇怪的气流阻挡自己呼吸时发出的微妙喘息声，墨悠玥不知道那是什么，内力还是法术之类的？总之，对方的底细复杂，让墨悠玥也想一探究竟，这个时代的“武术”究竟为何？
墨悠玥没有任何举动，就那么站了一会儿，见跟踪自己的人还不打算露面，便扬着嘴角一笑“明知被发现了为何还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