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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书名:穿越宫笑亦轻 作者:北雪泠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10
    我的回来,就是战争的延续。
    宫廷,就是一个杀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一直知道。
    一群饥饿已久的人,面对一个香饽饽时,必会引起一场争斗,不死则伤。
    我想活,所以我不去抢那个香饽饽。
    除非我也饥饿难耐。
    我从不强留月麟留在千羽宫,也从不会过问他不来的时候,去了哪里。
    我嫁的人,不是一般的人。
    嫁给他的女人,也不只我一个。
    胸口的疤痕已经淡了,只留下淡粉的一块。
    他没有光着身子上我的床。
    我不担心,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强迫去形成一个习惯,是需要很大的耐力的。
    他来,就来,两个人和衣而卧。他走,就走,我依旧会为他系上衣带。
    我无所谓。不会怅然所失,不会苦苦哀求,不会欣喜若狂,不会精心打扮地等他。
    我抢吃、抢穿,不会去抢男人。
    因为我对他不饥渴,因为我没有什么想要的要求他,因为他还没有杀死我的念头。
    所以我真的没有去抢她们的香饽饽。
    然而,我忘记了,进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算我不去抢,也不会活得轻松。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
    只要月麟夜宿千羽宫,这宫门就访客络绎不绝,教我不得不将这宫里有名头的女人给看了遍,右后、惠妃、钦妃、梅妃、华贵人、陈贵人……
    她们说得是好听,是来拜访我这个左后,但她们的眼神,打从进来,就直盯着这里唯一的真男人!若月麟不在,她们则趾高气扬地离开,留下一地的瓜果皮,证明她们来过。
    三个月内,我的耳边总是充斥着各种夸奖右后的言语。我总是被比较着,我从不认为那个强行闯入千羽宫、张扬跋扈的秦云湘真如她们所说的那样贤淑得体,那样德才兼备!
    三个月内,千羽宫的人总是处处受着白眼,宫女们没少在暗里抹眼泪。
    三个月的时间,我才知道这个左后不过是个空壳子!在宫里,秦云湘的威信远远大于我!
    千羽宫的奴才不小心撞了任何一位娘娘,都是一阵言语奚落之后,一顿好打!
    千娇宫的奴才撞了人,不论是哪位娘娘被撞,就算被撞倒的人,是我,他们也总能扬着下巴走开!嘴里说着不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敬畏!
    千娇宫的奴才都如此放肆,何况是正主!
    他们今天敢当着我面抽我的奴才的嘴巴子,明天就敢找个莫须有的罪名灭了我,教我消失得理所当然、大快人心!
    我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秦云湘的手段我没有见过,却听说过。
    听说,千娇宫里,曾经有个相貌姣好的宫女,处事一直是很小心,但还是被冠上了偷窃的罪名,被乱棍打死!
    听说,月麟很喜欢喝那个宫女泡的茶,他说那茶是回味无穷。
    听说,那个宫女死前的那晚,是在乾清宫里过的夜。
    不用再去听说这个宫女的事,我也猜到了她的死因。
    就算我忘记了皇宫里的生存规则,但三个月的时间,也够教会我什么是弱肉强食了!
    我要活着,我不能死!
    我不是宫女,所以不会被冠上偷盗的罪名,就算我偷了什么金银珠宝,也不会因此而死。
    我担心的罪名,不是偷盗。
    若我要光明正大地杀一个有身份的人的话,我会找一个适合她身份的罪名。
    适合身份尊贵的人的罪名有很多,适合宫里的妃子的罪名会更多,譬如通奸、谋杀等等。
    秦云湘总能找其中一个罪名安在我身上的,不论我做没有做过。
    所以我必须要开始准备了。
    三个月的忍受,三个月之后,该反击了。
    打蛇要打七寸。
    秦云湘不是蛇,却有一口毒牙,所以她也有七寸。
    我苦思之际,却有人来火中送炭。
    慈宁宫的公公来通报,说太后要见我。
    我一直知道我有个姑姑,是太后。
    回来的三个月里,最初的几天,我想到了她。
    终究是亲人,亲人见面是最正常的。
    然而月麟却告诉我,太后去了护国寺祈福,要数月后才回来。
    现在算来,三个月也算得上是数月了。
    我感到一个转机的来临。
    步入慈宁宫的大门,看见姑姑的时候,我看到了转机。
    虽然,她对我而言,依旧陌生。
    但她是姑姑,是太后,所以我要习惯熟悉。
    “姑姑!”
    熟悉,从这声姑姑开始。
    她双鬓银丝微颤,眼眶湿润着揽我入怀。
    她的怀抱和我想象的一样,温暖而飘着祥和的香气。
    这才是亲人的怀抱。
    这才是太后身上的味道。
    “轻儿,你受苦了,哀家都知道了,唉!”
    我仰头看着她,她的脸上有着纵横交错的细纹,远的时候,以为她的皮肤很光滑,近了,才知道,姑姑老了。
    我开始担忧。
    她老了,宫廷还年轻着。
    她的手,很暖,温暖着我的脸。
    我的脸上,并没有泪痕。
    我有些慌了,有些后悔了,为何我忘记了酝酿泪水?
    但她却没有责怪,留下的泪也更多了。
    对此,我想或许她已经知道了,是月麟告诉她的吧,她毕竟是亲人。
    “唉,忘记了也好,忘记了才能在这里活得更好!”
    她眼睛里有着怜悯,她的话语更加证明我的失忆是对的,我忘记的,果然是该忘的。
    “姑姑,轻儿现在活得比以前好吗?”
    我现在活得并不好,活在压迫之中,怎么会好?
    “轻儿呀,以前的你,总是逆来顺受,温温和和的,不争不强,能活得好吗?你不抢不代表别人不抢呀!这宫里的女人们,明里是抢男人,暗里,是抢家族的兴盛,你不抢,但西门家族不能不兴盛!”
    她说起西门家族时,语气尤其地重。
    我想,她或许她心里是在怨我的,我没能为家族争到什么。
    “现在,既然你回来了,忘记了从前,许多事情,哀家必须亲自告诉你,就算你忘记了这里的一切,但生为西门家的女儿,身为西门南天的女儿,家仇,你是不能忘的!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哀家不想眼看西门家的最后一点血脉也断送了!”
    她说的语重心长,我也慎重了起来。
    “爹不是战死的么?”
    月麟是这么告诉我的。
    她摇头,“不,你爹是死在战场上,那没错,但杀他的人,却不是战场上的战士,而是一个蒙面人!你说,那是战死吗?”
    我摇头。
    这当然不是战死了,这是谋杀!
    她继续问我,“现在,杀你爹的凶手还活着,享尽富贵,你说,能让他逍遥吗?”
    我再摇头。
    杀父之仇,不报,那是天地不容的。
    “现在,那个人不但杀了你爹,还将他的女儿送进宫里,抢你的丈夫,平分你的位置,你还能安稳度日吗?”
    我还是摇头。
    这肯定不能安稳度日了,斩草要除根,他们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姑姑。
    所以……与姑姑相视的那一瞬间,我们两个西门家族仅剩的人,两个深宫里的女人,血脉相连,同仇敌忾。
    “姑姑,您是怎么知道是他杀死爹的?”
    她冷哼一声,此时的神情,像极了宫里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老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哀家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哀家是你的姑姑,是不会害你的!”
    她的话,我半信半疑。
    信,是因为秦云湘如此针对我,换作别处,可能与生死无关,但这里是深宫,她的爹杀了我的爹,所以她想要的,不会仅仅是针对我。
    疑,是我忘记了过去,我对这个姑姑,不了解。
    但至少在右相的有生之年,我还是愿意相信她的,因为她也姓西门。
    “姑姑,轻儿相信您,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轻儿全听您的!”
    她在宫里呆了几十年,还活着,可见其本事。
    “轻儿,不要怕,姑姑会帮你的,他只知道把女儿往宫里送,却不知道宫里是不比宫外的!轻儿,首先你要做倾月的皇后,是唯一的皇后,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明白吗?”
    她凝重的神情,教我不敢不明白。
    “姑姑,恕轻儿愚钝,如何才是唯一的皇后?”
    我还没有为秦云湘想好一个罪名。
    “轻儿,这点,你真不该忘记的,秦云湘之所以敢在宫里如此横行,那些妃子们之所以敢不放你在眼里,连奴才都给你脸色,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因为右相?”
    这是我想了三个月的结果。
    宫里的妃子的出生大多是非富即贵的,能进来靠的是家族,靠的是脸蛋,进来后,岂能离开那些。
    但我想到的,却不是姑姑的答案。
    她轻笑道:“轻儿,你还是没有看明白,不错,与右相的得势也有很大关系的,但如果真的是右相可以全权控制的话,那么哀家也不会教你去当唯一的皇后了,西门家的没落的时间不长,他秦连不过也才刚刚发家,这后宫,姜,还是老的辣!”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说道:“是凤印!你现在能挫她锐气的地方,就是凤印!皇后岂能没有凤印?现在秦云湘之所以嚣张,还因为凤印在她手里,你现在虽然是左后,但凡事都该有个先来后到,那凤印本就是一直在你手里的,你得夺回来,就算夺不会整个,夺回一半,也可以!”
    我眉头顿展,是了!
    拼家族势力,我是拼不过的,但分她的权,我还是有把握的,好歹我也是后,就算是左后,也该有权利吧!
    只要我还是左后,就该如此!
    经姑姑的提点,我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开阔。
    他们想要我的命,也要问我愿意给不。
    这个后宫里,很快该会流传出另一个故事了。
    一个关于右后的故事。
    三个月内,我没想过的事情,三个月后,我不得不那么做。
    因为我以为那纯粹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却不想,这之间牵扯着仇怨。
    要我放弃。
    除非,他们让我活。
    但那看起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毕竟他们杀了西门南天,而他正好是我爹。
    教他们杀不了我的方法,有很多。
    但是我还是喜欢捷径,一条没有后患的路。
    姑姑不知道,我之所以答应,不是因为什么杀父之仇,而是因为他们要我死,这个认知教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比知道杀父之仇时还要澎湃。
    或许,如梦里所见,我真的关住了另一个自己。
    但那又怎么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只有懂得在任何环境中生存的人,才能活着,所以,那个被关住的自己,是不该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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