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等了一会,本房内才有丫鬟忙捧上茶来。黛玉和云只当不知道她们的怠慢两个人一面吃茶,一面打谅这些丫鬟们。云心中暗想,这贾家也是败的快也是活该,丫鬟的装饰也太过豪华,而黛玉心中则想到母亲曾经说的话,如今见了果然不同即使这些丫鬟的妆饰衣裙,举止行动,也亦与别家不同的。
大概过了两展茶的时候,才从屋里面施施然的走出一个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那丫鬟一边笑一边说道:“两位姑娘久等了。太太说,请两位姑娘到那边坐罢。”
老嬷嬷听了连忙站了起来,于是又引黛玉和云两个人出来出来,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见黛玉和云来了,连忙笑道:“让云姑娘和外甥女久等了,快这边来坐。”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云和黛玉就往东面坐。
云和黛玉心中都知道这必然是贾政之位如何肯做?黛玉首先先告了坐,站在了王夫人的下首。王夫人也不好硬拉着黛玉,死死的拽着云要往上让。
“贾夫人多礼了!”云淡淡的一笑,手轻轻的一番就从王夫人的手中拽了出来,因见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云便向椅上坐了,黛玉见了也想去云那坐着,王夫人连忙拽住了云道:“你就在炕上坐吧!”黛玉却也不好拒绝了,这才挨王夫人坐了。
王夫人慢慢的喝了一口茶,脸上微微的一笑这才对黛玉道:“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再见罢。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顽笑,都有尽让的。但我不放心的最是一件,嘱咐了你和小妹妹说来说去这也是我的不幸呢!”王夫人一边看着云和黛玉一边痛心疾首的拍着胸脯:“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们看见便知了。你们只以后不要睬他,黛玉啊,你的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云的脸色一变,黛玉心中暗暗想“我亦常听得母亲说过,二舅母生的有个表兄,乃衔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外祖母又极溺爱,无人敢管。今见王夫人如此说,便知说的是这表兄了。”因陪笑道:“舅母说的,可是衔玉所生的这位哥哥?在家时亦曾听见母亲常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唤宝玉,虽极憨顽,说在姊妹情中极好的。况我和小阿姨来了,自然只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
王夫人笑道:“你不知道原故:他与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同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姊妹们有日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纵然他没趣,不过出了二门,背地里拿着他两个小幺儿出气,咕唧一会子就完了。若这一日姊妹们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睬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只休信他。”
“夫人说笑了,我虽然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却也知道男女三岁不同寝,九岁不同席的道理,如何您这大户人家让金贵的公子在内帷厮混?”云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有着隐隐的指责。
“我只是提醒妹妹和云一下!”王夫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太太,老太太传膳了,请云姑娘和林姑娘过去呢!”小丫鬟一掀开门帘子恭敬的进来说道。
“那我们去老太太那吧!”王夫人连忙拉着黛玉的手,看都不看云一眼直接走了出去。云心中淡淡的一笑,这个王夫人还没怎么样就开始防了起来,不过自己也看不上那个贾宝玉,就那样惫懒的人物白给我我也不要,云心中暗暗的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水溶的影子。
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王夫人笑指向黛玉道:“这是你凤姐姐的屋子,回来你好往这里找他来,少什么东西,你只管和他说就是了。云妹子也是一样的!”王夫人一边说一边还瞟了云一眼,云也不以为意,只是但笑不语。
这院门上也有四五个才总角的小厮,都垂手侍立。王夫人遂携黛玉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贾母的后院了,进入后房门,已有多人在此伺候,见王夫人来了,方安设桌椅。贾珠之妻李氏捧饭,熙凤安箸,王夫人则是连忙洗了手上前进羹。
贾母正面榻上独坐,两边四张空椅,熙凤忙拉了黛玉在左边第一张椅上坐了,让云坐在右边的第一张椅子。黛玉和云都连忙推让。贾母笑道:“你舅母你嫂子们不在这里吃饭。你们是客,原应如此坐的。”
黛玉和云这才告了座,坐了。贾母又命三春姐妹也坐下了,王夫人这才告辞离去旁边有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李,凤二人立于案旁布让。
云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贾家这是什么规矩,让姑娘们吃饭却让正经的奶奶在外面的伺候着?也难怪这贾府是贾母的一言堂了。
云和黛玉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心中都有些震惊了,这饭菜极为丰盛,来这个时代有一段时间了,在青儿那个馋猫的指导下,云也知道了不少菜的样式,见那桌子上摆满了一大桌子什么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鱼翅螃蟹羹、蘑菇煨鸡、辘轳锤、鱼肚煨火腿、鲨鱼皮鸡汁羹、血粉汤、一品级汤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