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那璃王可非良人,他是皇上亲封的逍遥王啊,当年那场宫变的主谋。”苏文盛依旧记得当年的那场宫变,年少的皇太子手握利剑所经之处无不尸横遍野,一夜之间将整个皇宫化成炼狱,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那场面至今都无法忘记。“雪儿,你那时还小,不知道当年的那场宫变有多骇人,死了多少人,皇上仁慈,念着父子之情,才免了璃王的死罪,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封他做了逍遥王。”苏文盛说,“璃王经历了那场宫变,也成了废人,脾气越发的古怪残暴,听闻凡是给他侍寝的女子没有一个能活着的,让你长姐嫁给璃王,不是让你长姐去送死吗?”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希望为她找个良人嫁了的。
“爹说的是哪里话,长姐是雪儿嫡亲的姐姐,雪儿怎么会让长姐去送死呢?而且算命先生说过长姐是天煞孤星下凡,命硬的很,不会轻易死掉的。”
苏雪儿的一席话仿佛是在提醒苏文盛,苏芸儿对苏家的威胁。
苏文盛心下有些打鼓,继续让苏芸儿留在苏府,自己以及苏家便会有危险。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苏文盛顺着台阶下,“只是璃王到底是皇族出身,哪是我们这些普通的臣子能攀附上的,更别提你长姐还是天煞孤星下凡,连给普通人家做妾人家都不愿意的。”
“长姐是苏府的嫡出大小姐,怎么能嫁给普通人家做妾呢。爹爹只管放心,女儿会去求宸王,一定会为长姐说门好亲事。”
从宸王府回苏府的一路上,她就在想如何处置苏芸儿。不管用什么法子,都绝对不能让宸王见着苏芸儿,可苏芸儿如果一直留在苏家,谁敢保证他们就不会相见?
徐福说过,找到苏芸儿的时候,璃王也在旁边。璃王是昔日的皇太子,早就听闻璃王的残暴,如果让苏芸儿嫁给璃王,不用自己动手,璃王也会要了她的命,就算苏芸儿命硬,死不了,也只能一辈子留在璃王府。
璃王曾经是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与宸王之间一直有些间隙,只要让苏芸儿嫁进璃王府,那么这辈子她都没有机会再见宸王了。
*
三日后皇宫一道圣旨送进了苏府,皇上将苏府嫡出大小姐苏芸儿指婚给了逍遥王轩辕璃,令他们择日完婚。
“苏芸儿,领旨谢恩吧。”公公念完道。
苏芸儿被人从侧院的一间厢房里叫了出来,听着公公念完圣旨,怔在那里,旁边的苏柳氏赶忙悄悄推了她一下,才让她起身接旨。
公公抬起冷眼瞧了下接旨的苏芸儿,只这随意的一瞧,便被苏芸儿不输皇城第一美人苏雪儿的倾城美貌所惊住,心中一阵惋惜,进了璃王府只能自求多福了。
自从三日前苏芸儿回到苏府,苏文盛便派人将侧院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厢房来,将苏芸儿安顿在里面。
若她真能嫁给璃王,万万不能再居住偏僻的后院,免得外人说他们做父母的偏心,没有善待这个女儿。
三日来,苏文盛让人将府里最好的料子拿出来给苏芸儿做了几身衣裳,又派人送了许多女儿家佩戴的首饰过去,还交代厨房准备上好的饭菜送过去,要和他们吃的一样,决不能偷工减料。
而皇上的指婚圣旨送进苏府的那一刻开始,苏芸儿更是从后院里无人问津、自生自灭的嫡长女一跃成了苏府最受待见的嫡出大小姐,吃穿用度全都是苏府里最好的,身边还配备了数名丫头婆子照料她的起居生活。
从前习惯了一个人散漫的生活,如今不管去哪儿都是这么一大帮人跟着,让她实在是不习惯。
不仅如此,亲爹亲娘更是经常亲自过来问她有什么缺的,亲娘苏柳氏还亲自过来跟她说关于大婚的陪嫁,和嫡妹苏雪儿的陪嫁一样,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姨娘那房里的人也是天天往她这里跑,热情地让她见了她们就想躲。特别是庶妹苏兰儿几乎是赖在她这边与她说这说那,话语里满是羡慕她也嫁了个王爷。
她根本就不在乎嫁了个什么王爷,也不在乎什么陪嫁不陪嫁,只想寻一隅安静地儿清净的活着。
“姐姐,你也要嫁出去了,还和三姐姐一样嫁了个王爷,兰儿妹妹好舍不得姐姐啊。”苏兰儿拉着苏芸儿的手难过的说。
前世的她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吧,那是在她与江元枫大婚的前夕,当时听着这披着虎狼之皮的庶妹说的这番话,感动了许久,如今却只觉得前世的自己着实是个大傻子。
苏芸儿也做出一副哀哀的神色,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我也舍不得兰儿妹妹,要不妹妹去跟爹和娘说一声,不嫁了,这样我便可以留在苏府,和兰儿妹妹一块儿。”
“这是皇上赐婚,如果拒婚那可是抗旨,要杀头的。”
“那就求爹娘,让兰儿妹妹跟着我一起嫁过去,到时候我再与王爷说,让兰儿妹妹做个侍寝的侧妃,这样我们姐妹便不用分开了。”苏芸儿故意这般说,她早就听下人偷偷议论过,璃王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脾气残暴的废物,送去侍寝的女子没一个能活着的。
苏兰儿没想到苏芸儿这样说,脸色一阵发青,天真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响,勉强笑起来,道:“姐姐这可使不得,姐姐与璃王殿下的婚事是皇上指的,如果去求爹娘让自己跟着姐姐一起过去,这不是等于抗旨吗?万一惹怒了皇上和璃王,到时候姐姐在璃王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妹妹很舍不得姐姐,但也会祝福姐姐和璃王殿下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皇上只是指婚,便未提出不许带人嫁过去啊。”苏芸儿说,“兰儿妹妹莫怕,我这就去跟爹娘说说看。自从蜜儿嫁出去之后,这个家里只有兰儿妹妹最关心我这个姐姐,我真的很舍不得妹妹。”
“姐姐就快要和璃王成婚,千万别为了妹妹惹爹娘生气,也千万别为了妹妹惹怒皇上和璃王殿下。”苏兰儿惊慌地拉住苏芸儿,“兰儿只是苏府的庶女,没有资格与皇族攀亲,求姐姐就别为兰儿的事费心了。而且姐姐嫁给璃王,依旧居住在皇城,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是多的是,不是吗?”
“妹妹说的也是。”苏芸儿也点头,“只是……”
“啊呀,兰儿突然忘了,姨娘让兰儿去她房里一趟呢。”苏兰儿赶紧找个借口离开,怕再说下去,自己非得跟着她去璃王府送命。
自打这次之后,苏兰儿便鲜少再往她这边来,苏芸儿也落得个清静。
苏府里一片忙碌,为着数日后她与璃王的大婚。
她不解皇上为何赐婚,将她和璃王凑成一对。
前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璃王,嫁给江元枫之后,便安分守己地做江家二少夫人,从不理是非。江元枫说什么,她便听什么,从不会怀疑他说的任何话。
为了江家的生意,她不顾残毒发作去求王妃妹妹,将皇宫的丝绸进贡全部交由江家,也让江家借机垄断了皇城的丝绸业。
可到头来,不过是替她人做嫁衣。
*
数日后。
苏芸儿和璃王大婚,皇城百姓听闻苏府嫡出大小姐和残废的璃王殿下大婚,全都跑来看热闹,比起一个多月前的苏府嫡出三小姐和宸王的大婚的热闹程度有多只而无不及。
苏芸儿出生后没多久就被丢在后院,很少出去,皇城里没几个人认得她,只听到她天煞孤星的传闻,如今听闻她大婚,个个都想亲眼见一见这位神秘的苏府嫡出大小姐。
外面锣鼓喧天,厢房里却安静的有些异常。
所有人都在外头忙着,厢房里只剩下身披凤冠霞帔的苏芸儿和两个服侍她的丫头。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璃王府的人前来迎亲,两个服侍她的丫头没什么事可做,只能傻站一旁相顾无言。
她们与苏芸儿也并不熟识,从别的房中调过来临时配给她的使唤丫头。
这处处彰显喜气的厢房里如此冷静,与一个多月前才刚刚出嫁的苏府三小姐相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三小姐出嫁时,苏夫人可是一直陪在三小姐身边,都哭成了泪人,真正是母女情深,让人感动。
厢房门这时被打开,一个嬷嬷喊道,“璃王府迎亲的人来了。”
嬷嬷赶紧走进来,将鸳鸯喜帕盖在苏芸儿的凤冠上,两旁服侍的丫鬟小心地扶着她踏出厢房。
“芸儿,”苏柳氏这时候出现,看着头盖鸳鸯喜帕一身大红新嫁娘装束的女儿,“走上前来,拉着苏芸儿的手,将一个玉镯子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你今日便要出嫁了,娘没什么可送你的,这只镯子是你娘当年出嫁时你外婆送给娘的,今日娘便亲手为你戴上,希望你不要怨娘,很多事娘也是迫不得已。以后嫁去璃王府,定要好好服侍璃王殿下,不要惹璃王动怒。“
”芸儿谨记娘亲教诲。“
苏柳氏又交代了几句,便让丫鬟扶着她离开。
到了外面远远便听到锣鼓喧天和震耳欲聋的炮竹声,苏芸儿身披凤冠霞帔,脚蹬金线玉履,在两旁丫头的搀扶下踏上花轿嫁入未知的璃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