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寄萍的身体渐渐好了,展昭想把她接到丁家暂住。
谁知轩辕老人道:“她还不能离开!”
展昭讶异的道:“为何?”
轩辕老人道:“她在这里吃了我两个月的水米,难道不该留下来还些什么吗?”
展昭怔了怔,道:“老人家说笑了,既然您要萍萍留下,展昭也不敢不同意,只是她自己是否愿意?”
轩辕老人道:“这个不必你操心!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若我没算错,三五月之内冲犯帝星的邪气即散,你也能和皇帝那个小娃娃交差了。”
展昭忙道:“多谢老人家指点。只是还有些事要请您赐教……”
话还没说完,轩辕老人怒了,袖子一甩,道:“天象虽定,然而事情还要你们去做,问什么问?”
这轩辕老人的脾气要多臭有多臭,而且说翻脸就翻脸,前一刻脸上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下一刻横眉立目的,变化之快,令人称奇。
展昭倒也适应了这个老头子的脾气,然而心里却在想,以他老人家的个性,留下水寄萍定有深意,忍不住道:“敢问老人家,您要留下水寄萍,是否有何深意?”
轩辕老人冷哼两声,道:“这女娃子性子很好,就是有病,而且病得很重,老夫倒要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病。”
“病?”展昭不解的道:“可是,她身上的伤不是已经……”
轩辕老人道:“你懂什么?那是外伤,再重的伤老夫也能医治。然而她的病却是在心里。”
展昭道:“您是说,她有心病?”
轩辕老人道:“亏你还能知道那是心病!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展昭只觉心里一阵揪痛,叹了一声,道:“展昭惭愧!”
轩辕老人道:“惭愧,嘿嘿,惭愧,好一个惭愧!你去把手头里的事情忙完,就把这丫头带回去吧。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们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
展昭听完轩辕老人的话,怔忪的看着他,好似不明白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般。“你看着我干什么?”这老头儿快被展昭懵懵的表情弄得火冒三丈的。
展昭道:“您是说……我们……”
轩辕老人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在原地怔愣了很久,展昭的脸上慢慢浮现了满怀希冀的笑容……
在丁府内,展昭和白玉堂、丁兆兰兄弟二人还有任怀亮说着话。
不一会儿,卢方、韩章、徐庆也来了,他们于之前将丁兆蕙送回丁府,由于丁兆蕙伤势不轻,他们一直留在茉花村里照看。
丁兆蕙的伤势也已经被轩辕老人治好了,几个人围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叙话。
众人问展昭接下来意欲何为。
展昭道:“此次虽然没有捉到西夏首恶,但却抓到了一个大风堂的杀手,这是个好的开端!但此人多次与展昭为敌,似是与开封府有仇。依展昭所见,未必能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线索,所以,还要从其他地方突破!”
卢方皱眉道:“还有什么地方能够突破?”
展昭道:“卢兄可否记得,那日夜晚来江州水宅里报讯的人?”
“记得。”
展昭道:“那个店伙计乃是青龙寨的探子,他既然探到望江酒楼内有西夏人,在下想,那里就是西夏人的联络站!”
卢方捋须点头。
徐庆忍不住道:“猫儿,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展昭微微一笑,道:“徐三爷不必着急,请听展昭讲解。”
展昭将自己这几日里想的计策原原本本的讲出来,听得众人既惊讶又佩服。
白玉堂忍不住道:“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展昭摇头,笑道:“是公孙先生的计策。”
白玉堂道:“公孙先生?”
徐庆道:“那他也太神了吧?”
卢方道:“诶~~三弟,公孙先生智计超群,有谋算千里之能,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玉堂拍掌道:“那还等什么,这就去江州!”
展昭道:“也不知蒋四爷是否将皇宫地下炸药库之事告知开封府了。”
卢方道:“展兄不必怀疑我四弟的能力,他一定会将此事办妥的。”
展昭微笑点头。
其实展昭他们一离开京城,蒋平就更换了装束回到城里,到了开封府,面见了公孙先生,将他在皇宫地下内发现的情况一一转告。
公孙先生立刻带他到了包拯闭关之所。
包拯知道了详情,立刻书了一封密折呈给仁宗,仁宗当晚就密见了包拯。
当听到皇宫地下埋有几千斤炸药时,仁宗当时就惊呆了。
仁宗拍案道:“如果歹人要炸了皇宫,这宫里的人,包括朕在内,岂不是无一幸免?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包拯道:“事不宜迟,还请圣上早下圣旨,拆除地下炸药库为是!”
仁宗想了想,冷静下来,道:“有人竟敢在朕眼下做此手脚,传扬出去,朕的脸面何在?包卿,此事还需再计议一二。”
包拯道:“圣上,此时未成之前万不能泄露,否则,老臣担心那藏在暗处的歹人会铤而走险,引爆了那千斤炸药。”
仁宗道:“你所言极是,依卿所见,该当如何?”
包拯道:“西夏奸细到底在宫内设了多少埋伏不得而知,若强行拆除,恐反生祸端,需一个谨慎并且通晓土木结构与工事之人!老臣推荐一人,定可胜任此事!”
仁宗喜道:“快说!”
包拯道:“此人便是赵汝腾!”
仁宗闻得此名,惊讶道:“他不是遇刺身亡了吗?”
包拯立刻跪下,叩首道:“臣请陛下恕臣欺君之罪!”
仁宗一听便知这里面有隐情,道:“快将实情讲来!”
包拯将赵如腾遇刺乃是赵如腾与开封府商议的计策,乃是为了惊动躲在暗处的西夏奸细。
仁宗听着包拯细述,一言不发,听罢方道:“看来,朝廷上下,朕所知实情甚少啊。”
包拯跪在地上又连磕了两个头,道:“臣乃是不得已而为,并非有意欺君,还望陛下恕罪!”
仁宗道:“包卿!”仁宗从御座上站起,走到包拯身前,躬身扶着包拯,道:“爱卿快快请起!”
包拯道:“臣不敢!”
仁宗叹道:“这满朝上下,朕若是连你都不能相信,朕,还能相信谁呢?平身吧!”
包拯闻听仁宗此言,感激不尽,叩首道:“臣谢陛下洪恩!”忙站起身子。
仁宗想了想,道:“朕要见一见赵如腾!”
包拯道:“老臣尽快安排他与陛下见面!”
仁宗道:“需秘密行事,不可声张!”
包拯道:“老臣理会得!”
这天夜里,开封府外停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了个神秘客,身上穿着一身黑衣,外面披着件黑色的斗篷,头上的风帽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相貌如何,被包拯亲自迎进了大门。他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人,都长得横眉立目,满脸严肃。
那个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人,一进开封府后堂,就把头上的风帽的摘掉,露出真容,正是仁宗,后面跟着的两个人便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
包拯带着开封府一干人等行了君臣大礼。
仁宗道:“都平身吧。”
“谢主隆恩!”众人平身站起。
这时,包拯道:“赵大人,快来参见圣上!”
只见内室里走出一个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眉目清雅,颔下一缕黑须及胸,正是赵如腾。
赵如腾赶忙跪下,哭声道:“罪臣赵如腾拜见陛下。”说罢,连连磕头。
仁宗道:“快快请起。”
王朝、马汉走过去将赵如腾扶起。却见他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仁宗道:“苦了爱卿了!”
赵如腾哭道:“微臣因一时失察,险累及圣上安危,微臣每思及此,便毁痛不堪,是以包大人要罪臣佯装诈死,罪臣立刻就答应了,本是要以一死来报答圣上对微臣的厚恩,然如今仍苟活于世,还能再见圣上一面,微臣……微臣……甚是感激涕零……”说罢,痛哭不已。
他哭声恳切,仁宗本就仁慈,被他一哭也就心软了,柔声道:“爱卿不必再哭,你所言朕以了解,还望爱卿协助开封府,将接下来的大事办妥!”
赵如腾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叩首道:“臣定当全力配合开封府,请陛下放心!”
仁宗叹道:“只是,如今满朝文武皆知你已身死……”
赵如腾一听这话,就已明其意,忙道:“臣此次只盼着能为陛下分忧解劳,等此事一了,臣便隐归故乡。臣老了,又经历了生死,该看开的都已经看开了,也盼着回乡过上读书种田,含饴弄孙的日子。”
仁宗欣慰的点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京城这边,赵如腾暗助开封府拆除皇宫地下的炸药,幸好有公孙先生翻译出来的那半卷地图的协助,行事当真是事半功倍。而仁宗带太后和宫里的皇后妃嫔们去了洛阳的行宫,说是圣上出巡,体察民情,其实是到洛阳避祸去了,以免拆除炸药的时候发生意外,累及宫内。
江州城这边却没有什么进展,当展昭与白玉堂来到江州城内刺探之时,发现望江酒楼被烧成了白地。
展昭道:“厉害,那个大风堂的首领一定是算准了我们会找上这望江酒楼的老板,就提前做好了准备,把这里的线索烧得一干二净!”
白玉堂愤愤的跺了跺脚,恼怒的道:“好一群龟孙子,知道白爷爷不好惹,就都缩进龟壳里躲着去了!”
展昭道:“白兄不必着急,虽然这里被烧了,但我们还有线索。”
“什么?”白玉堂不置可否,道:“烧都烧光了,还能有什么线索?”
展昭道:“那个青龙寨的探子,他化装成望江酒楼的小厮,一定探到了不少秘密。”
白玉堂抹了抹鼻子,道:“猫儿,你确定他还活着?”
展昭摇了摇头,道:“如果他还活着,我们就得尽快找到他。”
白玉堂道:“那么大的地方,到哪里去找?”想了想,道:“诶,他会不会回到青龙寨里去了?”
展昭道:“即使他没有回去,也一定和青龙寨的二当家通过信了!”
白玉堂道:“那咱们去青龙寨?”
展昭道:“正好,我要将那个黑衣人押送回开封府。”
白玉堂道:“你押送?”
展昭点头。
白玉堂道:“你走了,谁留下来查案?”
展昭微笑着看向白玉堂,那笑容,犹如春风拂玉树一般。
白玉堂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忙道:“你算了吧,我才不管呢!”说罢,双手抱胸,仰头望天。
展昭道:“那就有劳白兄押解犯人进京。”
白玉堂瞪着眼道:“谁告诉你我要押解犯人?”
展昭仍是笑。
最后,白玉堂被他笑得举双手投降:“好好好,你去押解犯人,我,留下来,查——案!”
说道最后的几个字,简直就是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展昭笑着抱拳道:“有劳白兄。”
白玉堂冷哼,拂袖离开。
展昭想,单靠自己一人之力,很难将黑衣人押解回京,这一路上自己一人毕竟分身乏术,藏在暗处的西夏人恐怕时刻都在想着救人,多一人也是多了一个帮手。他忽然想到了到江州府去借人。
然而他此时还是朝廷钦犯,又如何借人?
他走到一处废宅里歇了一宿,苦思之下最后终于想到了如何在不让人认出的情况下从江州知府那里借到人的办法。
等到辰时,到一个小茶馆里找到白玉堂。
白玉堂正从里面老神在在的喝茶听书。他状似慵懒的坐在那,斜身靠在桌上,一只脚还踩在长凳上,时不时的嗑几粒瓜子,弄得地上都是瓜子壳。那台上说书的说道精彩处,茶馆里的客人纷纷鼓掌,白玉堂更是大声的叫好。
一回头,却见展昭沉着脸走进来,他笑道:“猫儿,你快来听听,这个说书的讲得有点儿意思。”
展昭道:“还请白兄自便!”
白玉堂笑道:“怎么啦?”
展昭坐在他身旁,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白玉堂惊讶的看着他,道:“你居然想……”
展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小点儿声。
白玉堂压低了声音道:“展昭,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展昭看了他一眼,道:“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作为。”
白玉堂耸了耸肩。
展昭叹道:“这个江州知府,一向昏聩无能,也不知他是否知晓他所辖境内有西夏奸细往来活动,据我日久以来的观察,此人昏聩无能,又苛责下属,留此种人在任上久了,不但祸害江州一方百姓,更有可能危及朝廷。”
白玉堂道:“你告诉包大人,把他用虎头铡给咔嚓了,不就得了?”说着,挥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展昭道:“杀了这个昏官,还不知后面是否又来一个昏官。”
白玉堂道:“那可没办法,那是皇帝选出来的官,你又能如何?若是我,还可替天行道,当场一剑把他杀了,你却只能留下他的狗命。”
展昭不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取过桌上没用过的茶杯,倒了一杯茶,仰头喝干,放下茶杯,道:“他若能痛快的答应押解人犯,我也就不用行此下策!若他不答应,说不得只好如此!”说罢起身。
白玉堂道:“你去哪儿?”
展昭道:“去青龙寨押人!”
白玉堂道:“这么急?”
展昭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告辞!”抱了抱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