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还住在这种风景优美的地方啊。”李警官走下公路时说。“这可是人间仙境啊。”
“见笑了。”
“我最喜欢郊外了，尤其是春天，草绿花香，空气又好，景色真的很迷人！”小梁说，还摘了一片树叶在手里舞动着。
“到了住所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咦，这里还有一块菜地，买菜也不用去市场了，真是方便！”小梁说。“这种地方真是好，要是有这样一个小区就更好了。”
“李记，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呀？”李警官说。
可能李警官注意到了周围全是荒郊野地，并不见什么房子，心中只起疑惑。
小梁也看了看四周，瞪着我的脸静待下文。
“就在前面，呶——”我用嘴朝前面伸了伸。
李警官和小梁顺着我的嘴朝前看，又同时回过头惊讶的望着我。这种表情我看到过很多，好多出租车司机开到这里都有这种表情，甚至还有不要车费就逃跑了的。
小路上传来沙沙的响声，我走在最前，李警官中间，小梁最后。路旁的茅草叶子轻轻地在我的身上摩撑着，滋——的一声，我的皮肤划出了一道口子。
“啊——”是小梁的叫声。“我的手出血了。”
我回头，一道茅草叶子划在了小梁的手臂上，现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
“一点小伤，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李警官说。“我早说过，如果怕受伤，就不要选择做警察。”
“没事！没事！”我边说边随便从路旁采三种不同的植物叶子，放在口中细嚼，味道有酸、甜、苦，还有一点辣。
“伸过来！”我对小梁说。
小梁犹豫了一下，终于把那段粉藕样的手臂展示在了我的面前。我吐出草叶汁，轻轻地敷在她的伤口处。
“敷上半小时，就好了。”我说。“这是土办法，在我们老家常用。”
“谢谢！”小梁看看我，目光中满是感激。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地方住？”李警官说。
事实上，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认识我的人，知道我居所的人。
“我喜欢清静，城市的器喧使我无比厌烦。”我说。“这有什么不好，还不花一分钱房租。”
事实上我也回答过多次，我知道也许这个理由不怎么好，别人并不全信，可却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呶——就在前面。”
李警官，小梁站在原地呆呆地望了两分钟，又看了我一分钟。“走吧。”李警官说。
“李记，你——？”小梁说。“如果没有房子，我家还有空的。”
“哦，谢谢了。”我说。
毕竟是做警察的，李警官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生怕这栋烂尾楼就是我布设的一个陷阱。
“你住这里多久了？”李警官问。
“一个多月吧。”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他又问。
“有。”
“谁？”
“一个你应该认识，是小杨，就是王会计工厂的那个保安。”我说。
“小杨？”李警官说。“他来了多久了？”
“不久，半个多月。”我说。“都怪你们警察三番五次找他，害他工作也丢了。还没找到工作，就住我这里来了。”
“听说他有个女朋友？”李警官说。“也住这？”
“女……女朋友？好象是……是吧？”我结结巴巴，心里十分紧张。
“你没什么吧？李记。”李警官问。
“没……没什么？她不住这里。”我说。
“你这里应该还有个人？”李警官说。“怎么睡楼梯？”
“哦，那是个半瞎的老头，是住这里最久的。”我有点奇怪李警官怎么知道大伯，可是看到李警官在看着楼梯口，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对他了解多少？”李警官问。
“不了解多少，听他说建这栋楼时，他在这工地上煮饭，他还有个儿子。”
“真不孝顺，让老人受这种苦。”小梁说。
“进来坐！”我把李警官让进房间，准备倒杯水，可是什么都没有，只好无奈地摊摊手，笑笑。
李警官仔细地查看了房间一遍，然后对我说：
“问一个冒昧的问题行不？”
“问吧。”
“你喜欢用木桶洗澡？”
“木……木桶？”我有些失态。“偏爱一些吧。”
“李记，你这房间总感觉给人阴森森的，好象什么地方有股血腥味。”李警官说。“你最好搬出这里。”
“我……我……晚上在写恐怖小说。”
“恐怖小说？”小梁说。“能让我看看你的小说吗？”
李警官瞪了她一眼，继续问：
“不能在其他地方写吗？”
“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吗？”我说。“我要的就是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祝你的小说早日出版。”李警官说，突然他象想起什么似的问。“哦，对了，小杨住哪里？”
“他，在隔壁。”
二
“笃、笃、笃”我敲了敲门，隔壁传来了声音。“谁呀？”
“是我，树良。”我说。
门一打开，小杨突然惊慌地后退三步，用手指着李警官说：“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小杨，你怎么啦？李警官是为了王会计的事来的。”我说。“你与那件事没有关系，不用怕！”
看到小杨紧张的样子，我怕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娟子的死给兜出来，赶紧稳定他的情绪。
小杨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李警官说：
“你们真的不会抓我？我……我也是——”
“李警官查得很清楚，你与那件事完全没有关系。”
我怕小杨说出娟子的事，再次打断了他。
“李记，让我与小杨聊聊！”李警官走上前对我说。我只好无奈的退后。
“小杨，你那个女朋友呢？”李警官说。“回家了？”
“她……她……”小杨显得十分紧张。“回……回家了。”
“哦——”李警官说。“你没有与她一起回家？”
“我……我……我们分手了。”
“李警官，小杨的心情不好，刚与女朋友分手。”我说。“小杨，天涯何处不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小梁看了看我，抛给我一个不屑的眼神。
李警官也看了看我，然后说：“那好吧，不打扰他，我们四周看看！”
我随李警官走到走廊的那一边，李警官突然发现了墙上的那个黑洞。
“墙上怎么会有个洞？”李警官问。
“洞里还有骨头！”我说。
“骨头？”李警官说着走过去查看。漆黑的洞口围着一些蚂蚁。
他警官查看了很久，然后望着我说：“是手腕骨。”
“小梁记录一下。”李警官说。“怎么会有人骨？”
“我们也没有发现多久。”我说。
“为什么不报案？”李警官说。
“这——我怕报了案，我们就在这里住不成了？”我说。“何况大伯不许我报！”
“荒唐！”
李警官叫我拿来铁锤，他用力的敲打着那个黑洞的四周。尘土飞扬，光线照了进去，渐渐地一具白森森的骨架呈现在了我眼前，周围还有零碎的布片。
小梁早已恶心得直往后退，我却注视着看看那洞里到底还有什么。
“你知道这栋楼浇注时的情况吗？”李警官问我。“很显然，这具尸体是建楼时被混凝土浇注进去的。”
“我不太清楚，大伯好象对这楼了解得多一些。”
“大伯在哪里？”李警官问。
“刚才不见，应该出去了。”我说。
“你，保护好现场，我明天还会过来。”李警官说。“我要回去搜索一下这栋楼的相关资料。”
三
事情也巧，就在李警官走出楼梯时，竟然碰到了大伯从外面回来。
“大伯，大伯！”我大叫，叫声也使李警官停住了脚步。
“大伯，这是警察局的李警官，他想了解一下关于这栋楼原始的相关情况。”我说。
“不知道！”大伯不屑地看了李警官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
大伯为什么会有这种冰冷的语气？李警官也觉得这个人有一种神秘感。
“你们会不知道？新城集团的事，你们知道吗？”大伯自言自语了一句，就要转身走开。
“大伯，我们是真的想了解。”李警官说。“新城集团我们正在调查，也掌握了一些相关的证据。怎么，这楼与他有关吗？”
“这楼是他建的。”
“不是万城集团建的吗？”我问大伯。
“那时万城早被张新龙蚕食了，仅剩下傀侣，这栋楼是新城建的。”
“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李警官说。
“你们警察局比我还清楚！”大伯说。“新城就是警察局的鼎力后援，你们会查新城，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大伯！”李警官显然有些生气。“你说话要负责任，什么新城与警察局，混扯！”
“害怕我说是吗？做得出还怕别人说，老百姓谁不知道，如今的新城啊，连市委市政府都都要惧怕三分。为什么？就是有把柄纂在人家手里啊。”
“大伯，谣传不可信啊。要相信政府、人民警察，不管是非黑白，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李警官说。
“这天我是看不到了。”大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怜我那儿啊！”
大伯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他的独生子怎么样了？
“你的儿子怎么啦？”李警官说。“你有什么情况尽可能向我们汇报，如果属实，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的儿子——”大伯说，然后又看了看我。“我的儿子，他不是人啦。”
“你的儿子不是人？”李警官十分疑惑。可是马上想到了什么，语气悲伤地问。“他死了？”
“没死。”
“没死？”小梁说。“怎么不是人？”
可是我知道，大伯说的什么？他的儿子一定也象我一样，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怪物。就象王会计，我们的命运不在自己的手里，如果不给我们一桶水，我们就疯狂，就会因此而做出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譬如娟子——
风扬起荒地上的尘埃，旋转着升向高空，舞向那不可知的空间。
小梁望了望我，李警官看了看大伯，内心的疑惑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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