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月初,爹爹都会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三姨娘总是坐在餐桌最不起眼的那一处,我总能看到她凄楚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好像有无尽的话要和我说,可是又越不过重重的阻碍。而事实上,我们相隔不过几米。我不喜欢她那样的眼神,爹说过我的眼睛像极了三姨娘的,一样的明艳动人。但是我在三姨娘的眼里只瞧见了无尽的哀伤。
作为名门之后,自小的家教都是极其森严的,所以我极少出门,每次被关在闺阁里,刺绣,抚琴,实在无趣便拿着棋谱,自己和自己下着玩。终日如此,但是我也乐得清静。
而我的大姐要比我幸运很多,她只大我一岁,叫花想芙,是娘的亲女儿,长得端庄秀丽,知书达礼。刚刚及屛,就有不少王公贵族上门求亲。可是都被爹娘推拒了。因为他们说要给姐姐最优秀的夫君。姐姐虽不爱搭理我,但是对我也算客气。不似娘一般,总用白眼瞧我。
第二年,我终于十六了,按着天齐国的规矩,及屛之年,我是要去给庙里上香的,感谢上天保佑让我平安成人,也祈求上天能给我一个好夫婿。要知道嫁个疼惜自己的夫婿,是关乎一个女人一生的。
姐姐及屛那日,娘遣了府里近一半的家丁丫鬟随行,很是气派。但是我生日来得巧,正是端午,娘说府里很忙,只让我的贴身丫鬟如壁和老管家一同前往。这样也好,免得惹人注目,每次生人见了我,总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瞧。像是要把我看穿了似的,我实在不喜欢。
端午那日,天气微凉。及屛拜礼,本是大事。姑娘也总是要美美地打扮上一番才能出门。这也为了让那些公子们知道自己这个美娇娘已经长大,可以嫁人了。但我想既是去寺庙拜礼,穿得花枝招展的,只怕亵渎了菩萨。于是着了件素衣就出了门。
山路崎岖,马车行不上去。我们只好步行而上。
绣鞋踏在山路的石板上轻软无声,与这幽静的灵山倒也相得益彰,难得的安宁。
“小姐这是要到哪里去?”忽的,前方窜出一个大汉。
我不悦地皱着眉,哪来的人,真是扰了这分幽静。
“你们是什么人?”老管家往前一站,怒叱着那个人,“还不让开?”
大汉没有理会老管家,长臂一挥,老管家就被弹到了一边。
“不愧是丞相的千金,长得就是玲珑剔透,我们兄弟真是有福了。”
那一句的丞相的千金,反倒让我不再慌张了。他们认得我,看来不是临时的见色起意。何况我虽是庶出,但也毕竟是丞相的女儿,普通的山野小贼怕是没有胆量惹官眷。难道有人想害我?虽然我比谁都明白,也许今日我会失身,甚至会被灭口。但是即使死,我也想弄明白,害我的是谁。
“你不怕?”大汉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于一个整日待在闺阁里的千金小姐来说,我的反映似乎太镇定了一些。
我轻笑:“怕什么?要死的是你,我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哈哈。”大汉大笑,“官家小姐毕竟和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儿不同,都到这时候了,还一脸高不可攀的模样,看等会大爷我怎么让你哭爹喊娘。”说着,那大汉淫秽的双眼便往我身上游离着。
“是谁派你来送死的?”
“呸,你这娘们,不要左一个死右一个死的,你最好弄明白了,要死的人是你,雇主说了,必要的时候,灭了你也行,免得污了门楣。”
怕我污了门楣?难道想害我的是花家的人?
我这庶出的女儿,并没有影响到相府任何人的地位啊,一直以来我也不曾去和别人争夺过什么。是谁要害我?
知道我要来庙里上香,而且知道我只带了一个小丫头和老管家的只要娘了。今早,她推三阻四,说府里忙,一个家丁也不肯派来,是因为她安排好了这一切……
天,即使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好歹也叫你一声娘啊,你这么做,实在太狠心了。
我死死得盯着他们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贼人淫笑着向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