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样的感觉，是热，还是冷？是难受，还是舒服？是喜欢，还是厌恶？她不知道，完全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欲望在膨胀，理智在消散，她本能地渴求更多，更多更多…
当她终于清醒过来时，恍如隔世。
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她知道自己睁眼时会看到的场景，她绝对期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
碎掉的台灯，破了的镜子，砸烂了的书桌椅子。
她身上的玫红色裙子被撕裂得破败不堪，腰部以下，是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巨大的玄青色蛇尾。
然后她转头，看到了那个男人。
如果，他还能被称作一个人的话。
他的头骨显然碎了，也许他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破败的睡衣之下，如粗布般枯槁的人皮包裹着一截截断裂的骨头，软绵绵的一摊，如同装满了易拉罐的塑料袋。
林安后退，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死了，那个男人，死了！
死了，死了…满屋的狼藉，只剩皮囊的男人，巨大的蛇尾，是她，是她做的，她，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咽喉深处发出一声非人般撕裂的呜咽，后退，转身，她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她的蛇尾还在，她爬了出去。
开门，她冲出来，一下子撞上一个人，那人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搂住她的肩，反手一拧，把她转了个身，拖回房间，一脚踹上门。
他的后背抵在门上，一手抱着她，一手堵着她的嘴，下了狠力。她泪如雨下，拼了命挣扎，却撼动不了他半分。
她闭上眼，哭，昏天暗地的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天色都有些暗了，房间里一片昏暗再也看不清什么，她哭光了氧气，渐渐转成了无声的抽泣。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他说——你不要出声，也不要动，我就放手。
她点头。
他的手松开，她靠着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她听见自己开口，那沙哑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她说——泠昔，我杀人了。
一只手轻抚上她的发，指尖微凉。
她转身，一串泪珠划过脸庞：“泠昔，我杀人了，你听没听见，我说，我杀人了！”
她扯着他的衣服，扑倒在他身上，靠着他的肩膀哑着嗓子一直哭一直哭。
他伸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不住颤抖的后背，做着他唯一会做的安抚。
她又哭了很久，哭着哭着，觉得自己就快哭死了过去时，他开口对她说——林安，我们回家。
屋外，雷雨交加。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他的结界里，隔绝了外界，没有人，也没有雨。
林安默默地跟着他走，一言不发，死了一般。
然后，到家，进门，她径直爬上自己的床，盖上被子，安静地闭上眼。
泠昔拿着湿毛巾，坐在她床边，细细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她的眼睛一直闭着，一动不动。
他放下毛巾，轻轻起身，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
林安如同死了一般。
白天，她躺在床上，晚上，她躺在床上，全天，她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不用吃饭，也不用上厕所，因为她吃的是人的精魄，所以她不饿，也不经过消化系统，很好。
每当她想到这里，心口就撕裂一般疼。
她恨死了自己，甚至，恨上了泠昔。他是知道的，他一定是知道的，让她找隐蔽的地方，让她用不容易被追查的方式，他预见了结果，却还是让她去做。
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对她说！
于是，又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当他再一次走到她的床边确认她的情况时，她突然睁眼，冷冷地看着他。
这是多日来她第一次看他，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泠昔，你都知道的，是不是？！”她开口，语气比眼神更加冷。
他看着她的脸，一言不发。
这些天来，他一直有些后悔。
他想过她也许会失控，他知道她一旦失控会产生的后果，他只是没有想过，这个后果会对她造成怎样的影响。
这个影响这么大，大到她几乎崩溃。
心里是这么多的情绪，面上却完全难以表达，他点头，什么也不愿多说。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你都知道，但是你什么都不说，你什么都没和我说！顾泠昔，你知道他会死，你知道我会杀了他，你却什么都不说，还鼓励我去做！人命，对于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她苍白的小脸，她的身子在发抖，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决然。
她恨他。为了一个，陌生人。
好，很好。
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一言不发地站着，双手渐握成拳。
然后，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声，他冷笑，开口，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修罗。
——人命？和其他的命有何不同？并不为生存所必须，人类也可以杀掉鸡鸭牛羊，甚至是自己的同类，妖，为了生存取人性命，有何不妥？顾林安，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如今你是蛇，是妖，如果你不能从心底接受这一点，迟早有一天，你会毁在自己手里！
他转身，没有回房间，却打开了家门，头也不回摔门而出。
风雨雷电，大自然的肆虐还在继续。
林安孤身一人坐在床上，抱着膝，垂着头。轰隆的雷声之中，她终于把脸埋入双膝之间，嘤嘤地哭了出来。
－－－－－－题外话－－－－－－
林安怒摔：“无良白你给我滚出来，上一章让我被中年大叔强吻我还没缓过来呢这一章就让我为了大叔和我家大神闹翻了你到底想干嘛？！你说，你收了那个大叔多少钱？！”
无良白：“那个林安…人家尸骨还未寒呢，这么说人不太好…死人也是有尊严的。”
林安怒目：“我呸，一个嫖客有毛尊严？我是看出来了，你这么维护他，一定是和他有JQ！”
无良白脸一红埋首书中：“哎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安青筋直跳：“你…你…你！啊——”抓狂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