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皱眉道:“你们人口少,用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更何况平民用房是有规制的,你们用个三进的房子也就差不多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万银子,买个三进的房子也富富有余了。”还没等贾赦说话,王夫人一边道:“老太太,一座三进的院子也不过七八千两银子,若是好运都能买个普普通通的四进院子了。老太太倒不用拿出一万两呢。”
看着这婆媳一唱一和,贾赦心中是冰凉一片,淡淡的道:“这些倒是不用老太太操心了,儿子也想过了,虽说让出爵位之后,儿子是个白身,一个平民百姓,琏儿却是个六品的同知,大小也算是个官,住的太寒酸也不好。是以看好了那座五进院子,也早就讲好了价钱,那户人家急着回乡,只有两万三千两就卖给了儿子,儿子也已经付了定金,只等圣旨下来,儿子搬出府之前再将剩下的银子给了也就行了。”
一听贾赦这样说,贾母的眉毛皱得更紧,道:“你呀,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是这样的胡闹,你们一共才几口人,竟然住那么大的院子,可有什么用呢。原本我想着,一万两银子连你搬家都够了,你竟然买了那么大的房子,你的银子又是哪里来的呢?你可不能再胡闹,到时候连累了你弟弟和你侄儿。”贾赦道:“老太太放心,这些银子都是历年份例,还有祖母留给我的私房,买个房子搬个家还是够的。”说到这里贾赦苦笑:“二老爷,以后你再也不用为我这个无能的哥哥脸红了,我们大房也再不能连累你们皇亲国戚了。”
说到这里,贾赦哈哈一笑,对邢夫人凤姐道:“我们回去吧,总要收拾收拾一些零碎物品的,先把你们屋子的东西收拾好了,不过十日我们也就该搬出去这府了。”邢夫人巧姐答应着站起来,凤姐上前扶住邢夫人,一家人就要向外走。
这时候王夫人道:“大老爷……”贾赦站住,回头道:“二太太还有什么事情吗?”王夫人犹豫了一下道:“大老爷那里有很多都是祖宗们传下来的物件,还有一些价值连城的,是不是都要留在府里……”王夫人话还没说完,贾母喝道:“你又在那里胡吣什么,那边府里的东西自然就是她们的,他们愿意带走就带走,愿意留下就留下,他们自然知道轻重,哪里用你在那里胡说八道。”
被贾母一喝,王夫人急忙住了嘴,抬起头看贾赦铁青的脸,赔笑道:“大老爷莫怪,都是我的糊涂心思,担心你们搬出去,小门小户的,又没有个看家护院的,万一被贼人盯上就麻烦了,我是再没有别的意思了。”
贾赦哼了一声:“二太太,今儿我的折子才递上去,至于以后如何,还要看皇上的意思,我看你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吧,别到时候乐极生悲就不好了。”说完这话,再不看王夫人的嘴脸,抬腿就向外走。
“大舅舅……”听到黛玉喊自己,贾赦停住脚步,看向黛玉,笑道:“怎么,我今日竟离不了这个屋子了。”贾赦一句话让黛玉笑了。黛玉笑道:“大舅舅这话说的有趣,不过外甥女儿倒是有一句话要对大舅舅说。”贾赦道:“外甥女儿请讲。”
黛玉道:“大舅舅知道,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三个月后就是黛玉出阁的日子,黛玉出阁之后,林府只剩下一些下人了,我们林府人本来就少,外甥女儿担心到时候府里乱糟糟的没个样子,今儿听到这件事情,想要请大舅舅到时候就住在林府,也算是帮外甥女儿看房子,约束下人,大舅舅看如何?”
看着黛玉干净的笑容,贾赦心中一阵温暖,也明白黛玉的心思,就道:“外甥女儿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府里我已经呆了五十多年了,早就想着出去透透气了。再者,外甥女的府邸那是有定制的,我也知道,那里面有很多都是王爷从王府中拿来给外甥女儿用的,以后是要做为外甥女儿的娘家来走动的,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外甥女儿的心意大舅舅领了,也希望外甥女儿成全大舅舅的心,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吧。若是外甥女儿还顾念我这个舅舅,就在平日里多关照一下你二哥哥二嫂子还有小侄女儿小侄儿,别让外人欺负他们,大舅舅就感激外甥女儿的大恩大德了。”
听贾赦这些发自肺腑的话,看贾赦那正正经经的样子,在外人眼中从来都是不务正业,浑浑噩噩过日子的贾赦,现在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黛玉笑道:“倒是黛玉唐突了,就按照大舅舅的意思吧,大舅舅放心,只要大舅舅大舅母,二哥哥二嫂子还有小侄女儿小侄儿,认认真真的过日子,不违反朝廷律法,不违背人情理法,外甥女儿会保证大舅舅一家无忧无虑过日子的,就是银钱上有些短缺,外甥女儿也是能够帮忙解决一些的。”
听了黛玉的保证,贾赦点点头,深施一礼,黛玉侧过身子,受了半礼。贾赦道:“外甥女儿不用躲,今日这礼外甥女儿一定要受的,这是我替我们这一家谢谢外甥女儿的保全之恩。多谢外甥女儿了。”黛玉道:“大舅舅这话让黛玉惭愧,您放心吧,黛玉虽然是女子,却也知道一诺千金。”贾赦点点头。这才放心的领着邢夫人凤姐等人走出上房,回自己府里去了。
贾母这里一时静悄悄的,到没有人说话。过了好半晌,贾母才叹口气道:“今儿也就这样子了,你们也都回去吧,政儿媳妇赶紧账目理出来,等到圣旨一下,政儿袭了爵,赦儿就是一布衣百姓,这府里是再住不得的,要尽快的分家,让他们出去居住才是。”王夫人早就站起身来,恭敬的道:“是,媳妇晓得,只是账目庞杂,到时候难免有些错漏,还希望老太太宽宥一二,也向大老爷解释解释,别到时候再有什么风波让别人笑话。”
贾母点头称是,又看向黛玉道:“玉儿,你看呢?”黛玉一笑:“外祖母说笑了,这乃是贵府中的家务事,岂是外甥女儿一个外人一个女孩子家能够说话的,二舅母就是忙不过来,还有两个宝二嫂子还有珠大嫂子可以帮忙呢。外甥女儿只是出来散心解闷的。”
听黛玉的话,贾母也笑道:“可不是,是我老背晦了,竟然要让玉儿操心这些事,玉儿只要保养得健健康康的,到时候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就行了。”贾母还要说什么,就见一个宫娥进来道:“姑娘,王爷已经到了潇湘馆了,看样子很急的,让奴婢来请姑娘回去,说有事情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