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里,大玉儿也没有动静,整日待在慈宁宫,好像吃斋念佛,祈祷皇子的平安。因为没有秘密事情要商议,所以苏茉儿也只能陪在她身边,不得空闲去找蓝馨。
……
皇四子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出生的,不禁让蓝馨想到他的命运--出生一百零八天后就夭折,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来得及取。
顺治和董鄂妃心花怒放,他们是抱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特别是董鄂妃,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带给她无尽的欢乐和寄托。
顺治甚至不允许按照祖制将孩子交给奶娘看管,只是让奶娘过来喂奶,其余时间都舍不得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看着他们逗弄孩子的天伦之乐,蓝馨不觉哭湿了双眼,她的孩子也是这般的娇小可爱。只是每一个都活不到一岁。
"宝音,你怎么了?"董鄂妃抱着孩子,笑逐颜开。
蓝馨擦擦眼泪:"没事,就是高兴。"
"哈哈--宝音,你看这孩子长得很像皇上呢。等他长大了会说话,就让他叫你姑姑。宝音,你说好不好?"她的笑容里又充满希冀。
蓝馨越发的难受起来,哭着跑了出去。为人之母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的生命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面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不是其他人可以体会的。
她努力集中精神,开始想大玉儿为什么会被人诅咒。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历史上他的死也是充满神秘色彩。
出生一百零八天后就在深邃隐秘的紫禁城里原因不明的死去。
如果他的死是因为大玉儿的话,那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前一阵子,苏茉儿告诉她有个宫女很可疑,让她一定要提防,恐怕是防不胜防啊。
……
慈宁宫里响起了木鱼的敲击声,大玉儿虔诚地祈祷:"菩萨保佑皇四子平安无事,健健康康地长大。"
苏茉儿木然不做声,格格心里究竟是在祈祷还是在诅咒,这都是个未知数。最近那个可疑的宫女好像也没有出现过,大玉儿表面上对她还是信任不疑。
一切都太平静了,但愿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子时的慈宁宫除了当班的宫女太监在打瞌睡,一切都如往常般安静正常。一个宫女身形飘忽一下已经进到慈宁宫的大玉儿寝室。
按照惯例,她每天的子时要来禀报各个宫的情况。
"太后娘娘,各个宫都没有什么异常,苏茉儿最近也没有和乾清宫的那个宝音见面。"她看了一眼帘帐内不说话的大玉儿,"太后娘娘,奴婢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您要吃斋念佛祈祷皇四子平安呢?如果他活下来,一定会继承皇位的。"
"如意,你跟了哀家也不少日子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学会呢?难道你想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哀家想那孩子死,想得彻夜不眠么?"
"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果然是深藏不露。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大玉儿心内恨不得皇四子立刻消失,但是还不得不做足表面功夫,让她觉得这段日子度日如年。
"翊坤宫现在天天欢声笑语不断,皇上和贵妃娘娘整日里逗弄皇四子玩乐。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如意奉命日夜监视翊坤宫,她的语气中疲惫占据了全部。
大玉儿乏了,就让如意退下。每天都要在这个时候听如意的禀报。她知道睡眠不足是女人的天敌,所以晚上睡前都喝一碗珍珠汤。
这汤是用上好的东海珍珠磨成粉,再让御厨将它做成汤,这汤用的水也是相当的讲究。需要用早上玫瑰花上的露水。
宫女们在玫瑰花盛开的季节采集露水,然后放在宫内的冰窖中保存。等到用时再取出些来。最近因为大玉儿每晚都要喝,所以宫女们又开始采集其他花瓣上的露水,不敢懈怠。
……
时间一天天过去,死亡的脚步已经越来越接近这个可爱的小生命。懵懂不知的年轻父母还在为给孩子取什么样的好名字忙碌不已。
蓝馨毛遂自荐,要求晚上照顾皇四子。皇四子就睡在乾清宫的侧殿,他粉嫩嫩的脸蛋,嘟嘟得小嘴,还有那白白的小手小脚。
蓝馨看着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这段时间每晚她都会失眠。她已经非常确定这个孩子就是诅咒的关键。要弥补前世所犯下的罪孽,只有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但是如果让这个孩子活下来,她就要改变历史,改变历史要折去她今生二十年的阳寿。
她的眼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过了半个时辰,她抱着皇四子,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就好像抱着她那至少现在还活着的孩子。下定了决心。
……
前世今生的店铺里,紫澜正在观赏玉镯,这个玉镯据说是当年唐玄宗送给杨玉环的定情信物。
紫澜眸光一闪,那眼底终年不散的忧郁似乎终于淡了些。再看时,店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
"紫澜,我就猜到只要我下定了决心你就一定会来。"蓝馨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棂,浩瀚的星空仿佛离开自己并不远。
紫澜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嘲讽道:"你不用向往高不可攀的天际,那里除了冰冷,你感觉不到其他温度和情感。"
她可能觉得自己有些反常,又问道:"你是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会有反悔的机会,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不用再考虑了,紫澜,我已经决定放弃二十年的寿命,改变历史。"
紫澜不再多说什么,她从紫衣的袖口中掏出一纸契约:"既然如此你就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吧。"
"我去拿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