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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落心

书名:瑾妃 作者:尹如烟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7
    淑妃死了。
    皇上不过伤心了两日,便忘记了,连淑妃的尸体葬在何处都不成过问。
    淑妃作出这样有辱皇宫尊严的事,皇上没有下令诛灭九族,就已经是看在孟家效忠的份上。
    重新寻找新的女子,又是一轮秋季的大选,两年一次,这后宫女子该去的去,该来的来。
    那储秀宫里早已是人满为患。
    后宫三千佳丽,并非人人都那么的幸运,都说帝王本无情,一点也不错,那后宫那么多的女子,没有被选上的,便被送入后宫一深宅大院。
    最后被皇上作为旗子,或被送给自己的大臣,作为拉拢大臣的一种方式,或是被训练成歌舞女优,也有终其一生,没有见过皇上一面的。
    藏姝宫静悄悄的,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想必是在忙着选秀女一事。
    瑾妃倒也不在意,只是呆在藏姝宫,安心的等待着临产的日子。
    离分娩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瑾妃的心也悬着,那顾谦清给的方子虽好,不过也只是止住了瑾妃身体上的痛疼,身上的青紫痕是越来越多,瑾妃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怕是熬不了多长时间。
    瑾妃的身子,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是更加消瘦了。
    菱香已经成婚,与顾谦清相处甚是和谐。
    算得上是家庭幸福,和睦。
    更没有想到的是,那顾谦清的母亲身体竟然好了许多,到现在也健在,说是多亏了菱香丫头的福气,把那病魔给驱逐跑了。
    瑾妃也很高兴,现在时不时地在绿玉跟前提起,目的无非就是让绿玉出宫,可绿玉说什么也不出去,说什么也要跟在瑾妃的身边。
    这日,顾谦清来到藏姝宫,一见瑾妃就大惊,忍不住说道:“几日不见,娘娘你怎会消瘦得如此厉害?”
    立即把脉,顾谦清一愣,脸上瞬间变色,大叫道:“绿玉,赶紧将那盘绿翠罗扔掉!”
    “顾太医,本宫的身子是不见得会好了,是吗?”瑾妃收起手,轻轻地放下衣袖,淡淡的问道,自己的身体,瑾妃还是明白时日不多,心只担忧自己的孩子。
    “娘娘!”事已至此,顾谦清索性就全说了:“娘娘如果想要保住孩子,恐怕得提前分娩,娘娘的身子很弱,怕是等不了十日之后了,”顾谦清无奈的说着,神情黯然。
    顾谦清一阵心酸,瑾妃给了自己的幸福,更何况身为医生,救人性命乃医生的天职,可惜现在瑾妃的身子已经是病入膏肓,想救已经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儿,见绿玉空着手回来,回道:“娘娘,那花被我扔了,扔到池塘里了,以后就不会有人受其害了,”随即转头:“顾太医姐夫,为什么要扔掉呢?早先时分,你不是说没有危害的吗?”
    “这……不瞒娘娘,娘娘的病根早在这盘花送来之前就有了,微臣害怕娘娘会担心,一直没有说,给娘娘开的方子,都是温性的,克制那毒的药,可惜不能及时地根治,因娘娘怀有身孕,有些药性太强,不能给娘娘用,那样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而今发现你体内的毒没有丝毫转好的迹象,反而是更加厉害了,所以微臣断定,你的园中必定有什么东西和这盘绿翠罗相生,相克的话,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那天,微臣大意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微臣想在藏姝宫的园中察寻一番,”顾谦秦一脸严肃的神情。
    这让绿玉一下子呆愣在原地,娘娘体内的毒早就有了,这不是很奇怪吗?什么时候的事?自己和娘娘也是一点都没有发觉到。
    “顾太医,本宫不介意,等会儿就让绿玉陪你在园中找找,另外,提前分娩,有多大的把握,本宫希望孩子是健康的,可以吗?我无所谓,”瑾妃的眼中含泪,很少见到瑾妃露出这样哀伤的神情,如今为了孩子,瑾妃的心都快碎了,无论怎样,只要能保住孩子就行。
    瑾妃没有问顾太医,自己能活多久,却只担心孩子,母亲总是会让人惊讶与感叹,还能让人钦佩不已。
    顾太医就已经被瑾妃的这种感情所感染,在自己的心中下了个决定,无论怎样,都要保住孩子。
    顾太医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头。
    瑾妃掉悬在空中的心,轻松了不少,见顾太医点头,也就放心了。
    只要孩子没事,其他的都无所谓。
    顾太医在绿玉的陪同下,在藏姝宫的园中,仔仔细细的查找。
    终于在凉亭的一个小花圃里,发现了一样东西,那竟然是七星海棠。
    这个花圃里面本是长根的菊花,那菊花长得甚是茂盛,茁壮的花根至少有上一人高,反而把那矮小的七星海棠给遮挡住了。
    “绿玉,你可知道,这花圃是什么时候有的?”顾太医凝神看着这茁壮的菊花丛。
    “这个……都有半年了,是在娘娘有了身孕两个月后,我记得是皇后带来的花匠,说是给娘娘一个惊喜,也没有说是什么东西,后来长了出来,才知道是菊花,这种能长得很高的菊花还很少见,开花后,一簇一簇的,娘娘也很高兴,还给皇后娘娘送去了谢礼呢?顾太医姐夫,这菊花也不对么?”绿玉想了想说到。
    顾太医凝眉,弯腰,伸手把菊花根里面藏着的几颗小花草给拔了出来,这才说到:“这是七星海棠,其叶与寻常海棠无异,所以不容易辨别,更何况在这高高的菊花下面,更是不容易发现,也难怪皇后娘娘会给瑾妃送礼,这花瓣紧贴枝干而生,花瓣很小,这花瓣上有七个小小的黄点,其花的根茎花叶均剧毒无比,而且花香也有毒,随风飘至,吸入的人,特别是身怀有孕的人,就会慢性中毒,毒浸入内脏,即便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你是说……你是说娘娘没救了,啊!怎么会,娘娘怎么会?我还以为你能救娘娘的,早知道就不应该把菱香姐姐嫁给你,你是幸福了,可娘娘……呜……”绿玉泣不成声。
    不远的地方,一个声音响起,是人跌落倒地的声音。
    “不好,娘娘听到了,”顾谦清立即奔了过去,只见瑾妃的脸色蜡白蜡白的,跌坐在地上。
    “娘娘!不要吓我,”绿玉跑过去,想要扶起瑾妃。
    “绿儿,我们回屋里说话,顾太医也来,”瑾妃的脸上有担忧,却没有惊慌,平静的说道。
    瑾妃站起身,没想到的是,那裙摆上已沾染上了丝丝血迹。
    “娘娘,请恕微臣鲁莽,”说完,就从绿玉手上将瑾妃抱起,迅速的往屋里走去。
    “绿玉,别愣着,赶快去找有接生经验的嬷嬷来,你家娘娘马上就要生了,快去!”顾太医临进屋时,还对呆愣在原地的绿玉叫到。
    绿玉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哭泣的跑了出去。
    绿玉这丫头,跑出去就开始到处找人,她的这一折腾,没多久,后宫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瑾妃要生了,可这个时候,皇上还在一个新封的美人寝宫内。
    那皇后王君馨却将所有年老的嬷嬷召集在自己的宫里,说是有事。
    绿玉跑了回来,没有一个嬷嬷愿意来,都说不会,当然,这是假话。
    顾太医的手上,脸上,身上都是血。
    “不等了,娘娘,微臣冒犯了,绿玉赶紧烧水去,”顾太医把瑾妃的衣裙扯开。
    “顾太医,我跟你讲过的话,等会儿就和绿玉说,我怕……会熬不到那个时候,谢谢你们了,我……我脖子上的一块凤凰玉佩,是皇上给的,留给孩子,”
    “娘娘!不要这样说,微臣会尽力的,”顾太医,一个七尺男儿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遇到你们,是我的福气,是孩子的福气,”瑾妃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抚摸了一下高耸的肚子,说道:“孩子,母亲什么也给不了,只有自己为你祈祷的一颗心,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落心,娘的心落在你身上了,娘知道,你是一个女孩,将来一定会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一定会……顾太医,动手吧!”
    那瑾妃说完话,就已经落了气,咽气了。
    又一个绝色女子,香消玉损,只是那脸上的笑很温柔,怕是希望孩子出生后能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笑容吧。
    而瑾妃的肚子却还在动。
    “娘娘,对不起!”顾谦清从药箱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子,在瑾妃圆滚滚的肚子上毫不迟疑的划了一刀。
    “果真是个女孩儿!”顾太医的手里抱着一个眯着眼睛的女孩。
    当绿玉进来时,“哐当!”一声,手里的盆掉在了地上,满眼的血,满床的血,刺激着绿玉的心脏。
    “娘娘!娘娘!”绿玉扑了过去,抱住瑾妃还温热的身体哭泣着。
    “绿玉,别哭,如果你真对主子好,现在冷静下来,听我说,”顾谦清手里抱着落心,拉起绿玉,坐在凳上。
    “绿玉,娘娘早先就和微臣说过了,这后宫绝对不会如表面上那般的平静,娘娘说了,这孩子,不能留在宫里,即便留下,也绝对会吃苦的,那皇后不会让这孩子平安的在这皇宫中长大的,而娘娘也希望这孩子能在外面的天地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一辈子,永不踏入皇宫,所以,现在,赶紧换衣服,换太监的衣服,出宫,娘娘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这是万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出宫后,我们顾家的马车就停在宫门,你上车,赶车的人叫吴田雄,你要叫吴叔,你们先出京城,回头我会想办法和你们联系,到时,就说孩子是我们顾家的就行,谁也不知道是个女孩,以后如果有人找到你,一定要说是男孩,明白了吗?快点,皇后怕是要来了,”顾谦清喘着气,说完,并伸手把瑾妃脖子上的玉佩拿下,给孩子戴上。
    而这时,小落心的双眼却睁得大大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还有那温柔的笑。
    顾谦清忍不住心酸落泪,“孩子,记住,那是你娘。”
    绿玉很快的从屏风后出来,俨然一个小太监的模样,头发也被帽子遮住。
    “这是出宫的腰牌,快走!”顾谦清递给绿玉一个牌子。
    “姐夫,你呢?”绿玉接过孩子,竟然一声不吭,眼睛也紧紧地闭着,不再睁开,刚才还张开的。
    “我自有办法,快走!”顾谦清将绿玉推走,这才深思起来。
    在房里找到一枚小刀子,顾谦清摸了摸身上的穴位,于是,深深地一刺,这刀伤怕是要躺好几个月,这是顾谦清临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果不其然,后宫好多的嫔妃都有些坐不住,可皇后没有去,说都不敢动。
    皇后去了,在夜色里。
    带着几个嬷嬷,嬷嬷的手上还有东西,很小,看不清,用布抱着。
    皇后进去一看,吓了一跳,那猩红色的血,任谁看了都会害怕,那一床的血,触目惊心。
    皇后在床边上一看,没有,怎么会没有孩子?
    这才环视一圈,发现了仍然昏迷不醒的顾谦清。
    这皇后再不来,恐怕顾谦清的血也不够流。
    这人还不能死,皇后所能想到的便是这一点,只要他醒了,那瑾妃的孩子自然就清楚了。
    藏姝宫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孩子必定是被人给抱走了,会是谁?藏姝宫里现在就只有一个宫女绿玉,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担子抱走皇上的孩子?应该是瑾妃,难得啊,都快死了,还念及自己的孩子,想要给他条活路。
    “去找御医来,不能让他死了,你,把孩子放在瑾妃的旁边,”皇后神色冷静,处变不惊的说道。
    一个嬷嬷小声地问道:“娘娘,放男孩还是女孩?”
    “让皇上也心痛一下,放男孩好了,”皇后的嘴角冷冷的一笑。
    话毕,一个嬷嬷就把手中的东西打开,一层布揭开后,是一个男孩,不过是死尸。
    还故意的在瑾妃的流出来的血里滚上一圈,霎时,那孩子身上也沾满了血,看起来分外的惊恐。
    “今日之事,谁也不准说出去,明白吗?”皇后王君馨冷冷的看着身后的几个嬷嬷。
    “娘娘,这个怎么办?”另一个嬷嬷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看情形,依然是个孩子。
    “算了,拿走吧!你去请皇上来,”皇后在这屋里,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而这时外面闪过一个人影。
    “是谁?”一个嬷嬷大着声音问道。
    空寂的院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鬼喊什么?快去请皇上来,”屋里的皇后不耐烦地说道,她心焦急,还想要去追上那个该死的小蹄子绿玉。
    “是,娘娘,”出去了,还站了一会儿,小声的嘀咕:“刚才明明看见有人的,奇怪了。”
    躲在阴影处的德妃,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就害怕叫出声来。
    那一床的血实在是太惊恐了,太血腥了,这皇后还真是下得了手。
    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就这样被牺牲了。
    等上好半天,皇上来了。
    众人的眼睛都在皇上的身上,德妃这才小心的离去。
    皇上看了一眼瑾妃,眼里有浓浓的爱意与伤痛,眼神看向瑾妃旁边的小人儿时,皇上冷帝钧根本不顾那孩子身上的鲜血,抱起来,一看是个男儿,不由得开始狂笑不已。
    众人不能理解,那皇上为何要笑?
    可那笑声中多了一抹悲凉,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走了,还没有来得及叫上一声父亲,便离开了人世。
    还有自己最爱的妃子,这个女子,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是最懂自己心的一个女子,恐怕也是后宫深处唯一的一个。
    其她的?冷帝钧慢慢的放下这个本该是大皇子的孩子,转身。
    再看向皇后的时候,则多了一份疑惑,多了一份犀利。
    让皇后也禁不住一颤。
    皇上甩手离去,最后只是留下一句话:“好好安葬,把孩子一起。”
    “皇后,你出来一下,”皇上率先离去,在园中等候,负手而立,那背影说不出的冷傲决然。
    “皇上,叫臣妾出来,有何事?”皇后身形缓缓地出来,那臃肿的身体确实不大方便。
    “皇后,这后宫给你管理,不是为了隔三差五的死个人,你记好了,”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望着皇上离去的地方,皇后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是胜利似的笑:“孩子,没人会和你争的,没人!”
    即便你心中有气又如何?人死了,就不会跟我争。
    那皇后看着冷帝钧离去的方向,脸上胜利的笑容,在阳光下,分外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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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妃——后宫篇写完了,下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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