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成将长剑一收,飘荡在空中的细雪纷纷落地。提着剑笑眯眯的走过来,“召朝,怎样?我舞得好看不?”
我甩了一个大白眼给他,“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怎么臭美?”
“召朝姑娘,青成大爷!”不远处的谢永安无比兴奋的向我们跑过来。
见他跑的气喘吁吁的模样,顺手递了一杯茶给他,“什么事那么急?”
谢永安顺完气接过茶水茶水一饮而尽,接着打了一个寒颤,拿着茶杯怪异的看着我,“冰茶?”
我微笑,“当然啦,青成在这舞了近一个时辰的剑,试问这茶还有热茶?”
青成抱着剑问,“你走得那么急干什么?”
谢永安自顾自的敲了一下脑袋,“对了,今年的冬雪前宴就在今晚举行,如无错误三天的冬雪就在今晚开始。今晚的前宴就是为了迎接冬雪,临安城里有好看的集会,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怎么还有一个冬雪前宴?”我好奇的问。
谢永安摆摆手,“临安人过节从来就是按一个借口就行的了,反正今晚临安城就会很热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想起家里的小妖灵也有几天没有见面,也不知道它过得怎样,“青成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
没想到临安城的冬雪宴还有一个特别的仪式,便是凡是在冬雪宴期间进入临安城的不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天朝皇帝,都必须换上临安特有的天青蓝的服装。
谢永安说得不假,今晚的临安城到处都是花灯云集,熙熙攘攘的人们走在大街上。还有各种临安小吃都摆上了大街,吆喝声充斥着整条街道。特别怪异的是,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天青蓝,若是掉进这人堆里,想找回来还真不容易。
谢永安拉着我们来到了一家卖面具的摊档,指着清一色同款的面具说,“这冬雪宴上有一个习俗,如果相爱的两个人戴上这面具面具分散后能够找回对方,这就说明两个人心有灵犀。”
我看着那半脸的面具,上面铺着一层晶莹的白色细粉,左眼角处绘了一朵蓝色的六角形花朵。我拿起一个,“我跟青成本来就不是夫妻,带来有什么意义?”
谢永安拿起三个面具,付了钱,“有什么的,不就是图个好玩嘛!喏!这左眼角画着雪花的是代表女子,给你!剩下两个右眼角画有雪花的就是我和青成大爷的。”
谢永安的热情不仅高涨且执着,我们被他烦到不行最后便戴上了那面具。事实证明戴上这面具真心是一件好事,看着不远处走来的那嚣张霸道的周采依。青成赶紧扶了扶脸上的面具,然后无比淡定的路过了那周千金。
后来我们被街上的人群冲散,看着眼前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群想找回他们两个着实有点难度。我在街上走了许久,拨开了一堆又一堆的人群。想起那香客山上的经书还没有着落便扶了扶面具往东城走去。
香客山上的石砖被细雪铺得有点湿滑,佛家之人向来不参与人间的凡尘俗事。这静谧的香客山好像与山下熙攘的冬雪宴毫无关系,山下一片灯红酒绿,山上却只有昏暗的月光照路。今晚的云隐寺显得异常宁静,我非常满意的笑了笑,正是做偷鸡摸狗的盗贼之事的好时机。
上次来过一回,这次便是熟门熟路。而且今晚的云隐寺安静得有些蹊跷,为了避免跟上次一样的事情法发生,我拿下那蓝皮经书便匆匆的往门外走。直到出了这云隐寺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拿着书本送了一口气,拎着经书脚步轻快的往山下走。
刚走没有两步,身后便响起了清凛的男声,“上次听空心师傅说有两只会隐身的人进来寺里偷经书,我还在想是那种开了灵智的妖灵,没想到是魔界的魔。”
我原本轻快的脚步顿时变得如千斤重,微笑的转身,“不好意思,我就是对着经书执着了些、、、”
眼前的男子一身天青蓝拎着一盏粉色的莲灯站在我的面前,烛光映衬这他熟悉的面容。那柔情的双眼还有轻勾的嘴唇,那原本已到腰际的墨发变成了披肩的短发被稀疏的绑在脑后。目光触及他的脸我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谁勾断了我的心弦。
手中的经书轰然掉落,我捂着剧痛的心口喃喃道,“了央。”
鬼使神差的走到他的面前,摸着那尽力去遗忘了二十年都不能忘记的容颜,还是那般倾城。泪水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真的是你吗?了央?”
他拿下了我的手,痞里痞气的问我,“姑娘我们可曾认识?”
我看着气质语气尽改的了央,心头猛地一颤。抽掉被他握着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他微微一笑,“那姑娘的名字又是什么?”
“召朝。”我轻声回答。
他重复的唤了一声我的名字,熟悉的音调我揪着心头的手更紧了几分,“你还记得我?”
还是那个勾人的微笑,“在下是沐暮,跟姑娘的名字可真搭配。”
我低着头,“朝朝暮暮?你不叫了央?”
他皱眉,“了央是谁?”
“你已成仙对不对?”我的声音有些悲痛。
看着他点头我轰然跪到在地,昔日的了央竟然轮回成仙。我想那得道高僧果真有两把刷子,那七天七夜的诵经竟然能将了央的执念全部洗净轮回成仙。
我与了央大概是有缘的,本以为不再相见,怎知道不过相隔二十年了央竟完好无损的站在我的眼前。只是他的记忆早已随着轮回洗净,而我却依然历历在目。我跟他,大概是像书上所说,有缘无分。
“这样好,原以为我不会再相见,知道你成了仙而没有转世成什么花花草草我也安心了。”我对着惨白的雪地笑着说。
他的声音有些疑惑,“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淡淡地回答道。
一朵朵鲜红的血花开在我的面前,我惊得连忙拿起袖子将眼泪擦干净。原以为看了二十年的佛家经书好歹也算是一个看破红尘,没想到我那平静的心湖这般容易被搅动。那得道高僧说得对,心如止水不过是没有遇上牵动我心的风罢了。
一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姑娘你流血了,是不是受伤了?”
我挣脱他的双手飞也似的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成仙的了央想要伸手捉住我。脑后的系着面具的带子被他扯落,我顾不上那掉下的面具擦着血泪狼狈的下山。
下山的路上下起了白茫茫的大雪,还夹着零星的冰晶。揪着的胸口越来越痛,飞雪落入我的衣领竟无端的生出了些许的寒意。下山的脚步有些混乱,我倚在山脚下的白玉石柱喘着气,见那沐暮没有追来也便定了定神的往家里走。
青成与我相处了几十年终归是生出了些默契,待我揪着胸口回到家门口时,他正和小妖灵两人坐在房间里喝着茶。
听见我回来的声音,青成头也不回的说,“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在大街上找我呢!”
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青成见我没有动静转过头来看我。见我染了半袖子的鲜血和满眼的血光,手中稳当当的茶杯终于摔落在地,“召朝你怎么了?”青成连忙过来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我。
我眼里的血泪还是不停的流,青成擦着我脸上的血皱着眉头问,“才一会儿没见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揪着胸口说,“了央,青成我看见了央了!”
青成擦着我脸的手猛地一顿,“怎么可能?了央不是已经、、、轮回了吗?”
我惨淡一笑,“他是轮回了,轮回成仙。他忘了我们,他什么都忘了。”说着刚缓下来的血泪又喷涌而出。
我拉着青成的手,“青成我们赶紧换了那周采依的残魂,我们离开这个时空。”
“好好好!召朝你先不要激动,先把眼泪止住先。”青成捧着我的脸为我擦着血泪。
夜里我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呼吸最后才把情绪调整过来。第二天早上小妖灵颤巍巍的跑来看我,摸着我的眼睛问,“召朝你怎么了?”
我拿下它的手微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青成说我昨晚失血过多,现在的脸色白得跟外面那被白雪覆盖了的地面一样。我看着窗外还在下着的雪,外面一片银装素裹。想起昨晚还真的不济,我轻笑自己这二十年来的修养白养了。也许是我低估了爱情这一情感的力量,还是我对遗忘想得太过天真,本以为不去想就是遗忘,这也许只是我的自欺欺人。
“召朝,你虚弱成这样要不先和我会山庄吧!那里灵气至少比城里浓郁些。”青成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皱着眉问。
我微微摇头,“不用了,青成你要不现在帮我去看一下那周采依现在怎样。我想早些把事情都解决了离开这里。”
见我如此急切,青成想了想说,“换魂的事随时都可以,这几天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把剩下的两颗红晶石找回了。到时等你恢复了,我们便偷偷的为那周采依换魂离开这里。”
我抿唇,“这样也好,你自己要小心。”顿了顿,低下头,“青成你要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