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璘轻扫了一眼蓝颜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缓步上前,伫足在床边,目光紧紧盯在女子的腰上。
的确,素白的中衣上若隐若现地呈现出一抹幽蓝。
“难道王太医说得是真的?”他暗暗嘀咕了一句,伸出大手想一探究竟。这时夜子才发现上官璘的到来,急匆匆起身,福身一拜:“奴婢给王爷请——”
不待夜子把话说话,上官璘就一扬手,打断了夜子的话,另一手已伸出去,准备撩开蓝颜颜腰上的中衣。
“王爷,不要。王妃是个好人,绝不是什么妖怪。”夜子似乎已经知道上官璘要做什么,赶紧出言阻止。
王太医给蓝颜颜诊断的时候,她一直守在旁边,一切她都知晓,包括太医们的担忧。
上官璘停了手,扫了一眼夜子,眉头一皱,问道:“你都看见了?”
“是的,王爷。不过奴婢相信,娘娘是个好人。”夜子诚惶诚恐的样子,生怕上官璘会作出对蓝颜颜不利的事情来。
“本王何时说过王妃是妖怪。说不定是刺客的剑中有毒,这血才呈蓝色的。”上官璘冷冷地说。
“王太医帮娘娘把过脉了,说娘娘没有中毒。”夜子微微低头,双眸微垂,一副无奈的样子。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上官璘似乎没多大耐性跟夜子说话,直接扬手让夜子离开。
夜子欲言又止,她有点害怕,怕蓝颜颜被王爷欺负,可是她是下人,能说什么呢?只能恭敬地应一声,然后缓缓退出门外。
屋里恢复了宁静。
上官璘负着手,在房中开始踱步,此时,他的心乱如麻。
不知为何,今夜居然为这个女子心乱了。
往昔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从小出生帝王家,帝王家的世态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无情。从小在没有感情的漩涡里长大,铸就了他冷漠的外表。
许嫣儿是许上飞将军的女儿,所以两人从小就认识了。
小的时候,他在花园玩耍,被宫人无情的推入水中,那时他不懂水性,差一点就淹死了。是许嫣儿救了他。那一次,让他感动,因为嫣儿为了他得了风寒,整整病了半年。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生在帝王家,婚姻更不能做主。父皇为了巩固皇权,让他娶了霍青儿和武十娘。政治婚姻永远带着目的而来。
两个女子皆是为了巩固自己家族而嫁,他是为了巩固皇权而娶。
多少无奈。
正妃的位子一直空着,他是给许嫣儿留的。可是她却迟迟不肯嫁他,两人感情依在,距离却越拉越远。
母妃为了他,逼他娶正。
蓝颜颜算是夺了嫣儿的位置,开始的时候他有点恨她,想尽办法折磨她。可是这女子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总让他心旷神怡。
想到这些,他悄悄揭开了她腰上的衣衫。的确如王太医所说,她的血是蓝色的,包裹伤口的纱布不是红的,而是幽蓝色的,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上官璘并不太在意此事,心里只是莫名的难过。
她居然为了他挡那一剑。
他的心是震颤的,本以为此女子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来,不料她却如此勇敢。为何?为何心会疼,瞧一眼她的皓腕,曾经为了惩罚她,狠狠吊起她,那里的勒印依旧清晰。
三个月了,伤痕依在。可想而知,当初的伤是多么严重。
“上官璘啊上官璘,你何时这般狠心对待一个弱女子?”他自责地甩头。
蓝颜颜还在睡梦中,突然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淌过脖子,眼帘微颤,睁开眼来,稍稍侧脸,她看到一张冷俊的脸,那双深沉的黑眸里分明闪着晶亮。
他在哭吗?蓝颜颜有点不敢相信,揉了揉眸子,甩了甩头,仔细地看,的确是泪。
他是为我而流泪吗?
人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可是堂堂的七王爷啊!怎么可能?
“王爷——”蓝颜颜忍不住唤了一声。
上官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侧过脸去,用衣袂拭了一拭脸颊。
“王爷,你怎么了?”蓝颜颜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他转过来脸,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哦。”蓝颜颜应了一声,心里有点小小的喜悦,他是在流泪。真的!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上官璘顿了一顿,语气很温柔。
“还好。”蓝颜颜回答地很轻松,其实很痛,真的很痛。
上官璘没有接话,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蓝颜颜的腰上,停了半晌,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蓝颜颜明白,自己是蓝血的秘密已被他知道了。
“你的血?”上官璘的嘴唇嚅动了两下,没有往继续往下问。
“我的血是蓝色的。王爷认为我是妖怪吗?”蓝颜颜直接挑明了话题。她知道在这个古老的朝代,每个人都会这么想。
“天下无奇不有。本王不信这世上有妖怪之说。”上官璘回答地那般坦然,没有丝毫做作的成分。
蓝颜颜的心颤了一下,他不怕我?他真的不怕。巨大的感动像海浪一样冲击着她的整个身体。从小受到歧视,她是人们眼中的怪物,唯独他,面对她是蓝血的事实,还显得那般从容,那般镇定。
对,我蓝颜颜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谢谢王爷这般信任我。”蓝颜颜鼻头酸酸的,两颗泪珠珠忽得从眼角落下。
上官璘见蓝颜颜落泪,俊朗的脸抽了一下,伸出温暖的大手接住了她脸边的泪,深深凝望了一眼,道:“莫哭。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很深情的一握。真想拥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多年的委屈,多年的愤怒,似乎在此刻释然。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轻轻的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