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雅意，与他当年所来明明是相同的景，却是截然不同的情。
当他听到大批人马的脚步声，起身就看到白若素身着墨绿色长裙众星捧月地走来。
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她。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尽管画着浓妆，但清冷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稀薄的嘴唇，却使得她整个人更显清雅。
不知为何，思年从不将若素与妖娆二字联系起来。
“白小姐。”他点头，绅士地伸出手来。
但白若素却没有回礼，只是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
两人肩膀相撞，他稍稍退后一步，而她却未有任何反应，其实心里也不觉得这点疼算疼了。
直到白若素落座在紫檀椅上，她才正视温思念的脸庞。
隔着三米的长桌，若素还能清晰地辨认这张眉目疏朗的脸庞，虽无容颜的改变，但明显少了少年时的青涩，已成了真正的男人。
呵，白若素冷笑，原来在刚分开的几年里，她夜夜梦到的竟是他旧时的模样。
她客气说，“若素听闻温少对吃很有研究，不妨试试寒舍的饭菜。”说罢，她回头对管家道，“上菜。”
同时对冷风身后的男人笑出声来，指指自己身旁的座位，“坐吧，合欢，站着干嘛呢。”
温思年自始至终都看着她，只是觉得，眼前之人，笑起来虽比从前更加鲜艳明亮，却有强颜欢笑之意。
他不知她为何如此勉强，难道那个男人不能给她幸福吗？他是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呀。
合欢黏着白若素而坐，水汪汪的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就像初生婴儿窥探世界的模样，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温思年。
柔软的身体继而躲进白若素的怀里，合欢发出软绵绵的似笑非笑的声音，“白主子，他是谁？”
白若素笑着揉揉合欢柔软的碎发，任他在自己怀里打滚，耐着性子笑着说，“天宇集团的副董。”
其实，白若素平日并不喜男宠主动粘人的，但因为合欢是她最喜欢的一只，就任着他来一次，更何况，他的表现，也符合了她的那点小心思。
但是，合欢在她看来，素来是最识大体的一只，今天怎会在客人面前主动迎合自己？白若素心生奇怪，但也懒得多想。
旁人的事，与她无关。
合欢偷笑着爬起来，顺势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轻的犹如花瓣凋零在水面，连涟漪都没有惊起。
这一顿饭吃得倒也安静，除了合欢偶尔凑过来在白若素耳畔说点笑话，就没有旁人的声音了。
这种诡异的安静一直延续到了最后一道甜点结束，白若素放下刀叉，对合欢说，“你回房等我，我与温少说几句便去找你。”说着招呼人来陪同合欢去了客房。
她端起红酒杯，呷一口后，问坐在对面一直面露温和之色的温思年道，“温大少爷，百忙之中前来，有何指教？”
温思年早已放下刀叉，整理完毕，这才端正着说，“白小姐客气了，打扰您才是。今日前来，是希望代表天宇与小姐商量一下有关白家收购天宇之事。”
白若素握着杯子的右手手指被强有力的力道压得生疼，她真讨厌温思年也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口气与她说话。
不，她是厌恶。
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一对，可现在，竟只能坐在三米长桌上，进行着连陌生人都觉着怪异的对话。
她的声音也随着情绪冷下来，毫不客气地说，“商场之事，双方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毫无商量之余地。既然江南决定收购天宇，必定事出有因，且不说这是集团内部的决定，我无权干涉，即使我可能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强加阻扰，你认为我有什么必要放弃这笔银子呢？”
温思年一听，不禁将警惕性又提高了几分。在他印象中的若素，是个毫无逻辑的小妮子。那时她总说，“法律”和“法语”是一家人，因为他修的是法律，而她修的是法语。
每次听到这个回答，他总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如今，她的回答，话里有话，无不充满玄机。
一切，已不可同日而语。
“白小姐，贵府家财万贯，定不在乎这几亿小钱，所以，能否送在下一个特殊原因？”
白若素挑眉，“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你？”
温思年亦挑眉，“小姐又有何理由要对付天宇呢？”
“你……”白若素狠狠掐住水晶杯脚，杯中红酒明显恍了一圈。她搁下杯子，缓缓踱步到已经有点微凉的玻璃窗前，看着如水夜色，想起五年前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那样的疼痛竟然从骨髓蔓延到血液里，如奔腾万马，铁蹄四溅。
良久，她冷冷地说，“你走吧，没有机会的。”
温思年看着她，欲走又不忍走，竟叫了声“若素。”
白若素愣在原地，收起适才的锋芒，痛苦地闭上眼睛，就听到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若素，要幸福。”
若素，要幸福。若素，要幸福。若素，要幸福……
这句话，他曾对她说了好多次。有时痛到想要放弃自己时，她总会想起这句话，然后擦干眼泪，对自己笑一笑。
白若素松了一口气，“思年，我们重新开始吧。”
这，也是对自己的解脱。
温思念呆在原地，只是说，“若素，不可以。”
白若素顿时笑起来，走到他面前，冷艳地笑着，“你以为我还喜欢你？”她冷笑，勾起他的下巴，“我只是觉得你长得甚是不错，所以，想收为宠物，知道不？”
温思念一听，果然脸色大变，甩开她的手，良好的素质使他克制着自己微怒的语调，“请适可而止。”抬步就要离开。
白若素也不拦他，只是顾自说，“从你走出门的这一刻算起，每一个小时就会有一个骨干从天宇辞职离开，第一个就是天宇市场部部长，第二个是宣传部部长，第三个是人力部部长，第四个是你的秘书，第五个是副总经理……”
“如果他们都被你收买了，那就离开吧。”
“真是冷血呀，可他们都是为了你，为了天宇的生存。而且，你认为，他们辞职后，还能在商场中找到任何工作吗？”
温思年对她激进的做法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白若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