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刚刚缓和的冷汗再次顺头流下,心口的压抑感再次袭来,他恨不得立马奔出逃命,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逃,逃了必死无疑。果然,他听到周大人的声音响起:
“主子,这个狱卒一向老实厚重,做事从不马虎,深得我心,平时不善言谈,专们关押重刑犯,留他一命兴许更有用呢”,周毅顿了顿,
“再说,这个水牢是隔音的,主子不必担心,而且……”
周大人微微前倾,声音细细传来,李三很想知道,这个而且是什么,兴许跟他有极大的关系,但是他不能动,不能听,否则必死,这便是这里的规矩,仅仅前半句,他便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他不知道,周大人的后半句是:
“而且以后,还可以有人替罪,不是吗?”
“呵呵,那就依你所言,不过这里面也该收拾下了,就让这位,收拾吧!”
李三再次听到那诡异的声音,似是要将心脏劈开两半,似是洁白的纱网中爬出的一只毒蜘蛛。
“主子放心,一定办好,李三,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做好了,重重有赏。”
“是,是,”李三只能机械的将头一遍遍磕到地上,似是这样才能抑制住心中的恐惧。
这些人的脚步似幽灵般慢慢远去,李三满脸是汗的爬进水牢。
此时,有一道闪电顺着缝隙劈进水牢,抬起头来的李三,瞬间瞳孔睁大,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仅仅只是一瞬,但李三觉得,这辈子也许再也不会看到如此惊世骇俗的场景:
美到动人,却恐怖如斯。
眼前,灰暗的墙面一丝丝裂缝从墙头蔓延至墙角,但却仍未见断裂的痕迹,缝隙的尽头,硕大的水中毒鼠睁着浑圆的眼球,死死盯着前面,似在试探,又似在踌躇。
似是有什么东西让这深居水牢多年,咀嚼过每一个水牢牺牲者残骨骸的水中霸王感到忌惮,地面,本该齐膝深的污水,似乎又有上涨。
与毒鼠相对的侧面,水牢中唯一的床榻眼看就要被淹没,滴滴溜溜的水声混合着水鼠吱吱的尖叫声,幽静中越发阴森。
榻上,白色飘衣混合血的暗红,与污水的黑色遥遥相对,似是在抗争这阴暗中唯一的明媚,白色飘衣的尽头,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苍白的面色依旧不能阻挡他的绝色,似是初春第一珠盛开的花朵,又似冬雪中那唯一的腊梅,鲜艳夺目。
她紧闭的双眼似微微的潔刷,额头上暗红的血迹,纷乱的发,仍不能掩盖她眼睛的明媚,只是这样闭着,变让人觉得这如果能够睁开,将又是一副明日春色,让人也只是想想就会觉得是亵渎。
可是李三知道,这样的浩瀚美玉,自己却将是最后一个看到她的人。
而最令他震撼的却不是如此美丽的容颜,而是那胸口。
被双手紧紧扣住的孩子,世上有很多死法,也有很多母亲生产中死亡。
可是,他却从没见到过这种死法,孩子的面色铁青,似是不能忍受巨大的痛苦,安详死去。
他沾满血迹的眉头,依稀可看到是紧皱的模样,脸部朝向女子的方向,似想要拼命看清这个不能带他走进世间的母亲是个什么模样。
他的身下,是女子敞开的肚皮,是的,她的肚皮已被深深地剖开,李三可以想象她生产时是多么的痛苦,她不惜抛开腹部,去取出肚中那辛苦得来的孩子。
她的伤口还未来得及缝合,血肉跟孩子融为一体,她拼了命取出的孩子,却仍是胎死腹中,来不及看清世间的一切美好,残酷,痛苦。
女子的双手,紧紧扣在孩子的两侧,仍能看出,她亲自取出他不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痛苦。李三看着这样的场景许久未动,他忽然想起,前几日,满城风雨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