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羽一抹涩然淡淡浮起,替她?她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往日的她何曾多疑过,但在、、南宫羽眉宇之间锁着情绪,淡淡地笑道,“不必了。”她不必再让别人有机会借着她的名头,去算计她。更不必,为了躲避他,迁就这重生的开始。
“可姐姐、、”南宫媚低头望了望南宫羽的腿,有些质疑,“姐姐这样子如何去得?”
“无妨。”南宫羽漠然地摇了摇头,“妹妹先去吧。”
南宫媚眸光微漾,暗自定了定神,突然轻笑了笑,“姐姐、、”想了想,继续试探着口气:“姐姐,是不是心里有事?”
“怎么?”南宫羽没抬眼,只是淡淡地回了两字。
“姐姐一醒来,突然对媚儿不冷不热的,是不是媚儿哪里得罪了姐姐啊?”南宫媚顿了顿,认真地打量了南宫羽一眼,察不出她的变化,迟疑地动了动唇,“还是、、因为上次吃饭时媚儿将姐姐喜欢三皇子的事无意说出来了?”
南宫羽涩涩地笑了笑,“你想多了。”
“那、、”南宫媚更是疑惑,还想追问下去。
南宫羽却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门外候着的仆人,“时辰也不早了,妹妹还是快些去吧。”她眸光淡淡地带过一侧的浅衣,记忆中这丫头对她也算的忠心。“浅衣,送送媚儿小姐。”
说完,缓缓地闭了目,不再理会南宫媚此刻是什么神情。
以南宫媚的心思,肯定看出了这逐客之意,也正因为这样,她的尴尬才不期地混杂了她惯有的娇美无邪。愣了愣神之后,南宫媚还是和来时的姿态一般,施施然笑着走出了房。只是,转身间,看着南宫羽时,总隐隐觉得多了些许的陌生。
南宫媚一走,南宫羽便写了张纸条吩咐着仆人照着纸上的意思去办,而自己则叫浅衣拿来了菱花镜。
时隔这么久,再次看着镜中绝美的人儿时,她心中不觉五味掺杂。如瀑的长发沿肩倾泻而下,清黛修眉,樱唇淡薄,一双黑眸清澈波光潋滟,这是她在隐没红妆后早就失去的那张脸,那张有着娇嫩少女羞涩的脸。再不是苍白无色,再无须时刻防备,也再不用佯装阴鸷冷厉。
她不自禁地伸手,尝试着一点点抚上了自己的面颊,真实的触感的的确确、、再次告诉她,已经服毒自杀的南宫羽,在时光倒流下,竟然意外地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南宫羽侧头,目光一转,缓缓地远远望向府外依稀挂着的白色的祭带。“浅衣,我娘亲已经不在了么?”
闻言,浅衣微微一怔,凝视着南宫羽的眸子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小姐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忘记了。但转而一想,却也只当南宫羽是病糊涂了,轻轻的点了点头,“夫人在小姐受罚时,便已经病逝。”
受罚时?南宫羽乍然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重生,她终究是没有机会再亲口问问娘亲,那个天命的人到底是她还是南宫媚?
那遗言,还是只有她一人听到。
也正是因为这遗言,她才冥冥中,对北傲风有着一种执着。又加之初见他时,他一身紫色华服静坐于马车之上,悠然地执着手里未落的棋子,居高临下地凝望着她,一双幽黑的眸子美得如动人心魄,却也深邃地如魔石一般,好似罂粟闪烁着说不出的诱惑却也可以夹带着浅浅的漠然。就只一眼便可以令她万劫不复,认了命,也认定了他。
如今她还会为他痴迷么?南宫羽沉了沉脸,眉梢一挑,瞥向房外匆匆跑来的人影,“东西准备好了?”
“是,已、、已经按照小姐,小姐的意思,做好了。”房外的人因为跑得太急,说话时有些气喘。
“抬进来。”在南宫羽一声令下,一个木制成的两轮座椅已经出现在南宫羽的面前。
“小姐,这是、、”浅衣打量着面前奇怪的座椅,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样怪异的座椅。小姐怎么突然弄这么个、、、
南宫羽看着眼前的轮椅,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淡淡的酸涩,这是半月后,他将会送给她的。当时的她,看到这样一个奇怪座椅时,既意外又惊喜,对他的睿智钦佩不已。而现在、、、袖下玉指一紧,她不由地自嘲一笑,缓缓地闭上了眼,似乎在暗暗地割舍些什么。少许的沉默后,再次睁眼时,南宫羽的清眸已然微凛。北傲风,爱着你的南宫羽,前世已经死在牢里了。现在的南宫羽,是一个爱过你的陌生人。
随便一支玉簪挽起及腰长发,南宫羽随意挑了件月牙色的简单衣裙换上,便让浅衣搀扶着坐上了轮椅。但显然,浅衣似乎还有些没有缓过神,她发觉这样着装清雅,梳妆简单的小姐,虽然模样没变,也还是沉闷不多话,但隐隐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浅衣,推我过去。”南宫羽轻弹了弹轮椅的扶手,淡淡吩咐。
“是。”浅衣顿了顿,讶然地提了口气,一副赴死般的神情,试着轻轻推了推她眼里的怪东西。
在看到,轮椅动了,且并没有其他不良反应之后。粉嫩的瘦脸上隐约有些兴奋,“小姐,这东西真厉害。”
“它是轮椅。”南宫羽轻声地纠正道,这个奇怪的名字是他告诉她的、、、“好了,别发呆了,快走吧。”
“是!”再次推动轮椅时,浅衣明显已经不再害怕,而是已经放心地迈大了步子。
很快,南宫羽已经一路被推着来到了花园。
南宫家是北疆王朝的名门望族,修建自是非同一般。
湖石玲珑,洞壑宛转,曲折盘旋,如入迷阵,仅仅一个花园,也有春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涵,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百鸟似南越之景。虽不及皇家的御花园,却在寒冷的北疆王朝有南方“小南越”之称。
时值春日,园子里更是流觞曲水,蝶舞翩翩。假山翠竹,暗香疏影,美得如画,仿如仙境。
南宫羽坐在轮椅之上,穿行于百花团簇的青石曲道之上,清风拂面,暖暖阳光下她嗅着清雅的花香,觉得浑身上下都无比的舒服与惬意,确有重生之美妙。
突然南宫羽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白色的木兰花上,神情微微一滞,“浅衣,那木兰怎么活了?”
那木兰是母亲病重,父亲接她下山回府之时,她亲手从师父的洞外移栽过来的,原想用来做个念想。但后来不知为什么,这株木兰竟无端枯死。现在怎么又突然活了,还开的那么灿烂?
“小姐您要不说,奴婢都忘了这事了。”浅衣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眼开的正盛的木兰花,眸里竟有些激动的神采,“奴婢并未亲眼看见,只是听说那日羽公子医完小姐后,路过这里无意间看到了这木兰,觉得有些可惜,轻轻地抚了抚,第二日,这花便神奇地开了。”
“这么奇异?”南宫羽只觉得诡异无比,随口追问道:“你可知他是什么来历?”
浅衣悄然地深看了南宫羽一眼,暗忖着自家小姐喜欢三皇子的事已经是全国皆知,怎么忽然对羽公子有了兴趣?难不成也像南宫家其他女子一样对羽公子、、浅衣忍不住地又低头看了看南宫羽,见她神情除了淡然还是淡然,才开了口,“羽公子医术无双,却鲜少露面,连真名都无人知晓,更没有人知道其来历。这次,老爷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将他请来为夫人治病,可是还是迟了一步。”
“他不是医术无双么,怎么救不活娘亲?”南宫羽漠然质疑道。
“话倒是没错,可传闻羽公子医人有三不。一不,救病死者。二不,救冤死者。三不,救老死者。夫人,属第一种。所以、、”浅衣说到这,眼睛有些湿润,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羽公子?神秘医者?三不救?南宫羽猛地一想,突然记起北傲风曾命她暗地调查一个名叫羽琉璃的人,可她发动各方势力,均没有查出任何结果,就好像世间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但北傲风却一口咬定他存在,一直让她极力找出来。难道、、、南宫羽神情微变,急忙追问道:“那他如今可还在府上?”
“说是今日要走,但三皇子突然来访,不知道、、”浅衣吸了吸气,掩去方才的感慨,疑惑地看着南宫羽,很是不解自家小姐为何这么紧张。她该紧张的不是三皇子么?
“推我去羽公子那里。”他会是那个她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踪迹的羽琉璃么?如果他真有起死回生之术,是不是可以告诉她些什么。
听这话,浅衣一怔,霎时停下了步子,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南宫羽,“那三皇子?”
“我从没说过我会去。”南宫羽抬头望向通往前厅的路,目光瞬间冷漠,带着一些冷笑。北傲风,如果我找到了你日夜所思的人,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你醉酒时,一遍一遍唤着的“现代”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