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卖花娘拖着长音的吆喝声,在楼下的闹市中响起,顿时引得周围众多爱美的年轻男孩儿驻足顾盼。
宋昭好笑地见绿晓的身子也探出窗口,两眼发亮地看着卖花娘手中捧着的那一束水灵灵,香艳艳,似乎还带着滚滚露珠儿的荷花,不由地好笑道:“喜欢就去买一支!”
“呃,公……小姐,绿晓并不……”绿晓看到宋昭一脸的宠溺还夹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顿时又羞又窘,红了脸,嗫嚅着想要解释。
“呵呵,傻孩子,不过是喜欢一支花儿么?去买几枝吧,我看着也好看,带回去,插瓶一定好看!”虽然宋昭从未把绿晓当成奴仆看待,但是这个小东西却总是自觉地固守着一个奴仆的身份,宋昭干脆给他一个似是而非的命令,好让他以尝这小小的心愿。
听到宋昭吩咐,绿晓眼中闪过一丝喜意,怯怯地看看楼下的人流,终是神情毅然地点点头,脚步轻快地下楼去了。
在这个当儿,那青衫女子也已经起身,宋昭看着她含笑向自己点头致意,便也微笑着回应。
就在那青衫的衣角刚刚隐没在楼梯口之际,宋昭听得一声低低地惊呼从楼梯间响起:“殿……呃,参见六公子!”
随后,几声低低地声音传来,宋昭离得颇远,又看不到说话人的容貌,自然也不晓得那个青衫女子口中所称的六公子回应了什么。
只不过,还未等他一杯酒咽下,小二已经引着两位男客,从楼梯处一闪而过,却未在二楼停留,径直去了三楼的阁子。
从那青衫女子的形容举止,已经后来的那个随从的唇语中,宋昭已经猜到那人的大致身份,虽说不是什么皇家贵胄,却也一定是京城的一方大员。能够让她躬身参拜的人……
某种猜测从宋昭心里一闪而过,他也自趁不会与那些皇天贵胄的男子有什么交集,自然也不会吸引他太多的注意。故而,绿晓买回花儿,主仆二人吃饱喝足,也就意兴悠然地离开了酒楼。
让宋昭没想到的是,他会那么快递再次遇到那位六公子,还会在将来与他生出一段哭笑不得的纠缠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在宋昭领着绿晓在街上悠然而行之际,恒河边上围拢在一起抢购红袖招门票的人们,也渐渐散开。
价格高的咋舌的门票,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抢购一空,不但负责此事的曲风等人没有想到,就连红袖招的蜜爹爹等人,也在欣喜之余,感到一些意外。
此事,恒河边上,散开的众人,有人兴致冲冲,急于到自己的朋友故交之中,宣扬一番自己的幸运。也有人唉声叹息,暗叹自己没有在最开始卖票的时候,就赶紧下决心,赶在第一波把票抢到手。
要知道,这门票可是能够获得那第一公子初夜遴选权前提,没有了门票,连第一公子的初夜遴选的场子也进不去,还谈什么更进一步,一亲芳泽呢?
华州城作为东殷的都成,繁华自不必说,也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各地外族商贾、使者。端午节如此热闹,她们也都走上街头,一览胜景。
在渐渐散开的人群中,就有两位身材极为高壮的女子,看她们衣襟左衽,初夏季节衣饰边缘还缀着兽皮,加之那铜棕色的皮肤,高鼻深目的五官,不绾髻不戴冠,反而辫成发辫的发式,见惯了异族的华州人大都能够说出她们的身份--西狄人!
两个西狄女子,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另一个则只有十五六岁。
那年少的西狄女子,刚刚被人群拥挤的满头大汗,脸颊也热的红扑扑的。但是,此时她却似乎顾不得理会这些,只是急冲冲地赶到另一名女子身边,低声道:“没买到,噶林,怎么办?”
被称为噶林的女子,深邃的目光从那些喜笑颜开地拿着门票的人们身上掠过,略一沉吟道:“里木耳,看来此次,我们不能按照塔克的吩咐办事了……”
里木耳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说……”
“嗯,”噶林坚定地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道,“你再去别的售票人那里看看,争取买到门票……我回去商议安排一下,若是买不到门票,那……我们就按照我们西狄自己的方式行事。”
里木耳见噶林沉稳有度,也收拾了自己的惊疑,同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也好。不过,我们还要考虑,到时候……怎么出城……这里离着我们西狄可是路途遥远……”
“嗯,我知道了……”噶林说着,正要返身离开,就见周围人群一阵骚动。她与里木耳也随着人流往河面上看去。
此时的河面上,以红袖招为首的祝家花船已经不见了踪影,却又许多官宦富贾的大船,随波泛舟,赏景游玩。在这些大船的空隙中,又有专门载客赏景的小舟,穿梭往来。
这些官宦大户人家游河,许多都会带上自家豢养的歌伶舞姬,或招几个花楼里的倌儿相陪。
那些大人小姐们,一边赏着两岸的美景,一边欣赏着靡丽的歌舞,两岸美景如画,怀里的美人儿如花,更有不堪者,甚至会在河上就忍不住,搂了娇俏的男儿,滚做一团,做一番战场厮杀,来一场妖精打架。反正是在自家船上,她们也就当在自家屋子里一般,毫无顾忌,胡天黑地地在恣意折腾。
当然,再无顾忌,这些勾当也只能在楼船船舱里。
此时,人们关注的正是一艘停在水面上的大画舫。二层的画舫,装饰的虽然没有花楼花舫那般花团锦簇,却也辉煌煌一派富贵。
噶林和里木耳回头望去之时,恰巧见一名绯衣的哥儿,正跪在船头甲板之上,高高昂着首,一只手里显然攥着簪子之类,而那簪子此时却不是攒向那乌云般的发间,却是对着那哥儿白腻滑细的颈子。
在他的对面,数名家丁拱卫的一名中年女人,正对那名哥儿怒目而视。
哥儿的衣服散乱不堪,一头乌发也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面。但是他清瘦单薄的身体,此刻却倔强地挺直着,颤声冷笑道:“大人,秋华一直尊敬您,把您当成自己的恩人。但是,秋华却无法答应大人的要求,请大人饶了秋华……若是,大人再行相逼,秋华只有一死而已……”
“呃。”那名中年女子轻咳一声,稍稍放缓了脸色道,“我不逼你,你快快收了那东西。”
秋华一愣,就当他还在略一迟疑间,那女人身旁的一名家丁,飞身上前,一脚将秋华手中的簪子踢飞。
随即,另一名家丁如狼似虎地扑将上来,伸手抓住秋华挣扎的手臂……
秋华此时已知自己是上当,再也不奢望对方还能放过自己,心下微小的生念也顿时熄灭。
已决死志的他,再也不是那副娇弱之态,低头下去……
就那名制住秋华的家丁一声惨呼中,绯红色的身影一闪,秋华已冲出甲板,绯红的衣袂、墨色的长发,随风飞舞翩跹,就像一只斑斓耀目的彩蝶,毫不犹疑地落进碧波滚滚的恒河之中……
就在这一跳之间,岸上诸人也终于得见那彩蝶的绝世真颜,美人如玉,眉目似画,恰似一朵红莲,急急地扑进碧波之中。
在那绝丽的容颜一闪而逝的当儿,人群中的惊呼中,夹杂着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两声,语调颇显怪异的惊呼--
“是他?……”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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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粟感冒了,呜呜,鼻涕,眼泪齐飞……
更得晚了,亲们原谅。
吸溜着鼻涕爬走,吃药……然后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