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恩睁大眼睛盯着钟离殇,随后仰头大笑。他姚成恩一生都活在阴谋算计当中,没想到在临死前,竟然才发现以前自己的那些阴谋在殇王面前是那么的可笑,活了一生,终也是落得可悲二字。
思及此,再无生念。
姚成恩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将身体用力迎向那有毒的暗器,只是一眨眼功夫,他便命扑黄泉,连叫都没来得及,可见那毒有多可怕。
钟离殇松开姚成恩的身体,从容地退回刚才的位置,那一袭白衣,在转身时是那么的炫目,几欲灼人眼球。
皇上盯着姚成恩的尸体,心忽然跳得极剧。刚才如果没有殇儿出手,或者殇儿出手晚一点,那么现在躺下的人,是他吧……
此时此刻,皇上对钟离殇的感情更加宠溺深厚。
一直默不作声的三皇子,见此情势,心知自己也难逃干系,既然如此,何不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嫁到另一件事情上面呢?
三皇子心底一翻冷笑,然而面上却是装作悲痛欲绝。
他举步迈至皇上的跟前,声音夹着长长的寂寥及悲痛道:“父皇,儿臣不知什么人在你耳跟说了什么,但是儿臣的为人,相信父皇也清楚,儿臣向来清心寡欲,皇位权势予儿臣而言,不过是过烟繁花,花期虽美,但终是有时,儿臣向来不追求,父皇,儿臣知道,今日说什么你都会抱着怀疑儿臣的态度了,唯有……儿臣以死名志。”
说完,三皇子极快地拔出身边侍卫的刀,对着自己的身体重重地刺了下去……
血,顷刻狂涌,几滴溅落在皇上苍白的脸上,分外妖娆。
“泓儿……”皇上没料到三皇子会有如此行为,此时他急急地奔过去,一把将要坠地的三皇子抱住。
苍老的脸于这一刻不再摆出属于皇帝独有的威严,此时的皇上,只是一个父亲,脸上是满满的痛楚。
三皇子见皇上果真动容了,于是他更加买力地把戏给做足了。
他染血的手,纠过皇上的衣袖,颤笑道:“父,父皇,您现在相信儿臣了吗?”
皇上老泪纵横。“信,傻孩子,父皇没有怀疑你,你怎么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
对皇上而言,殇王钟离殇固然重要,但是眼前的三皇子对他来说,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己的亲生儿子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自刎在自己面前,这种痛苦的感觉,相信皇上在有生之年,不想再承受第二遍。
三皇子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才演的这一出苦肉计,不管姚成恩的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皇上都不会再追究了,他虽然是牺牲大了点,不过能够狠狠地将了钟离殇一军,这牺牲,非常值得。
三皇子故作虚弱地颤抖,然而他背着皇上的目光,正夹着一丝嘲笑瞟向钟离殇,那笑意闪得极快,但是钟离殇还是捕捉到了……
钟离殇望着皇上与三皇了抱在一起的身影,暗自狠狠地捏紧拳头。这一场,他大意了,这个三皇子,远比他所想诚府还要深,不过,好戏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站在钟离殇身后的纤纤,感受到钟离殇的怒意。
她抬眸,朝着三皇子的位置瞟了一眼。
这刀伤虽然在看人看来极为厉害,可是行家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这根本是障眼法而已,这个三皇子本来就是怀有深厚内力的人,这点刀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那些狂涌而出的血,恐怕也是他用内力逼出来的吧?
好一场苦肉计,既能博得皇上的愧疚,不再追究谋反一事,还能借此机会,让皇上对钟离殇产生怀疑,虽然这怀疑只是微乎其微,但是对于钟离殇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个三皇子,好深的城府。
皇上见三皇子血狂涌不止,不由得痛喝道:“该死的,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医官来。”
“是,是。”期间有人急急跑了出去。
“我可以止了他的血。”就在那人离开一瞬,纤纤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皇上转望向纤纤,微微拧眉。“你?”态度,隐隐的透着不信任。
纤纤一派从容地直视皇上的目光。“皇上,您难道忘了么?我是玉神医的徒弟,三皇子的这点伤,我还是能治的。”
此言一出,皇上不再犹豫。“好,好,快,你快过来给他止血。”
纤纤刚要迈步过去,却听到三皇子这时大喊出声。“父皇,儿臣不要她碰我,父皇,宰相大人的话绝不是无中生有的,父皇,您一定要明智啊。”
三皇子一边说,一边装作很激动的样子。
皇上被他这么一弄,心下也开始细想过去的每一个片段,越想,心中疑点就越多。
他一边安抚三皇子,一边冷冷对纤纤道:“朕问你,你真的不是姚素素?”
钟离殇一听皇上这么问,心里明白皇上开始怀疑了,他面上虽然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然而心底却有着焦急。
该死的女人,真会替他找麻烦。
钟离殇虽然心里对纤纤的做法不满,但并没有打算不理纤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纤纤在他心中竟然有着这么重要的感觉,这一晚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从头到晚都没有打算放弃纤纤。
纤纤平静点头。“是。”
所有人,都暗自惊愕。殇王妃不是姚素素?那她是谁?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转向钟离殇。
一直静立钟离殇身后的血宇跟血卫,脸上都闪过凝重的神色。他们很担心王爷如果真的认定了这个女人,会不会与皇上犯冲突,如此时刻起冲突,得利的便是那三皇子。
钟离殇此时听了纤纤承认自己不是姚素素时,竟是勾唇一笑。
他钟离殇看上的女人,又哪差到哪里去,哈哈哈,他现在就好好看看,他的女人的真本事……
皇上见纤纤承认自己不是姚素素,气得苍白的脸一片铁青。“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将这个胆敢欺君罔上的女人给朕拿下。”
“是。”皇上的人开始行动起来。
纤纤面色不变,只见她伸手进衣襟内,掏出一枚令牌,递在所有人眼前。
“玄天令。”期间有人惊呼出声。
皇上望着这枚玄天令,后悔当日一时冲动将它赐给了纤纤。当下,他沉声道:“玄天令也只能勉你死罪,但是活罪依然难逃。”
哼,以为有了玄天令,朕就不能拿你如何了吗,胆敢将朕与殇王玩弄于鼓掌间,朕定要你生不如死。
皇上怀中的三皇子,目光微闪,似是在算计什么。
纤纤将玄天令拿在手中,淡淡道:“皇上,我不是姚素素,我是姚纤纤,当日我在国宴上所言,绝非虚假,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调查。”
皇上没有理纤纤,他望向钟离殇,痛声问道:“殇儿,朕希望你能给朕一个说法。”
“没有说法,这个女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本王的女人。”钟离殇一脸坚定出声。
听了钟离殇的话,全场肃然。
唯有三皇子,眸底尽是得意之色。
皇上痛心疾首,叹息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错。”钟离殇直接承认。
皇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搂着三皇子的手,蓦然一松。
那三皇子见此,暗生一计。他夸张地叫了出来。“啊……”伤口上的血,被他用力内再次逼出来,比之前更加多的血,顷刻之间染红了地面。
皇上见此,急急对着纤纤喊道:“其他事情朕暂且不理,你过来给泓儿止血。”
纤纤瞥了三皇子一眼,而这一眼,刚好与三皇子冷笑的眸光交织在一起。
她敛下眼睑,举步走了过去。
钟离殇见此,眉间有着淡淡的不放心。他也迈步,跟了过去,然而在近到皇上身边时,被皇上一把拉住。“殇王,你不用过去。”
钟离殇被这么一拉,只好止下脚步。从皇上的话里他听得出来,皇上是怕他会做出伤害三皇子的事情,才不让他过去的。
他冷笑于心,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在外人看来对他百般相信,百般宠溺,然面那只不过是表面,其实在这个人的眼里,除了权力,根本心里就不曾在意过任何东西……
纤纤蹲到三皇子的身边,伸手刚要替三皇子止血,却在这时她的手顿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动作。
她抬眸,冷冷瞥向三皇子。而后者,同样冷笑着看她。
他倒要看看,这副充满着剧毒的身体,她如何去止血?三皇子的内心,尽是轻狂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