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慧托着那只泛红的手,离开了洗手间。
高长博还是一直坚持要带她去诊所看一看。
所幸烧伤的面积不算太大,只是手背上一部分,擦了些消炎药,微黄的液体把灼伤的红色都掩盖了。药能治愈一切身体的疼痛,只是心理的疼痛又能拿什么来医治呢?
看完了烧伤,高长博处于歉意,坚持要送她回家。
开始两个人都保持沉默,走路还是一前一后,只是影子偶尔能重叠到一起。
在敏慧的眼里,高长博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爱闹、爱笑应该是他的天性。他本也是刚毕业,也带有些学生时代的调皮,每次和他谈话,虽然有些漫无边际地瞎侃,但是快乐、自然的感觉是油然而生的,这是敏慧和其他任何男生所交谈都不曾遇到的轻松。
现在的他好像犯了错的孩子,跟随在她的身后,是在争取她的原谅么?
敏慧不觉间有些好笑,其实就在烫到的一刹那,怒意和这烫伤一同升温,那时候都有砍了了这只“长颈鹿”当下酒菜的心思。不过现在早就是烟消云散了,恢复了平静后的她,想想他又不是故意的,以后让他注意不要这么冒失了,不就可以了,所以其实她早已不生气了。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敏慧转身露出一个有些可爱的笑脸。
正陷入满心愧疚的高长博,不料听到这样一句话,愣了半秒钟后,才答道:“好啊,当然好,第一次听你讲笑话,一定洗耳恭听。”
这是敏慧第一次听到高长博认真回答她的话。
于是敏慧故作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嗓音清亮,以便能让讲出的故事动听。
“20年前爸爸抱着你等车,人都笑话孩子长得难看,爸爸哭了。一卖香蕉的老大爷拍拍爸爸说:‘大兄弟别哭了,拿只香蕉给猴子吃吧!真可怜,饿的都没毛了。’”敏慧说完以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为了让自己的笑不至于吓到高长博,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把嘴巴遮住了。
高长博用很冷静加无聊的眼神看着她。
“不好笑吗?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啊?”敏慧确定他是不会是生气,因为他这个人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从不会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的。
“平时看你讲话嬉皮笑脸的,怎么听起笑话来就严肃了,真是搞不懂,难道你的忍笑度很高吗?”敏慧看他不笑,也没了那么高兴了,收起刚才的窘态,眼睛直盯着这高长博,一幅想要把他看破的架势。
“如果有人说你是猴子,你高兴啊?”高长博一幅受了委屈的样子。
“呵呵,也是哈,应该是‘长颈鹿’怎么是‘猴子’呢?”敏慧一幅幡然醒悟的表情。
“什么‘长颈鹿’?你在想什么?”因为“长颈鹿”这个绰号敏慧只是自己说给自己,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包括高长博本人。
“哦,没什么,咱们继续走吧!只是你可不可以走得快一点,跟你说个话,还得转180度,我容易么?”
高长博也没有细究,只是看着敏慧微侧的脸,有些幸福的滋味油然飘荡在心田,于是嘴边上也挂起了半轮月牙的微笑。
“好的,我追上你了。”高长博褪去那因自己犯错而生的芥蒂,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
敏慧听到“追上你了”,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不过是一句普通的话,怎么又想那里去了。敏慧摇摇头觉得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高长博看着摇头的敏慧,觉得好笑,不觉发问:“你的头是拨浪鼓吗?没事儿了就摇啊摇。”
“你才是拨浪鼓呢!”敏慧故意嗔道。
此刻二人嘻嘻哈哈地走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高长博抬起的手,故意点了一下敏慧的头,故意很好笑的样子,“让我来看看这个拨浪鼓的质量如何?”
敏慧感觉有点尴尬,她还没和不是很熟的男生开这样的玩笑,以前甚至是和不熟的男生都不说话的。她把头偏了偏,没好气地瞪了高长博一眼。
“你好像还有点内向啊,好吧,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开这个玩笑了。”高长博看到敏慧的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收敛。
恰好他们正路过“麻辣青春馆”,高长博觉得这家店的名字很奇特,于是邀约敏慧一起吃饭,来弥补由于今天的冒失给敏慧带来的伤害。
原来这是一家麻辣烫店,不过店名的确很新颖别致。走进店里,很干净,老板是个很矮很胖的人,有点四川口音,不过待客很热情。
“看来你这个‘猴子’不是一毛不拔的啊?”敏慧刚才被讥笑有些内向,为了报复他一下,开始拿他打趣。
“我那一毛不拔啊?我咋就跟猴子扯上关系了?再说我猴子,我把你押回山寨坐压寨夫人。”高长博一板一眼地在这里恐吓着。
敏慧听到“压寨夫人”这个词,瞬间不敢再造次了,但是随后就跟出一连串的笑声,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一点形象都不注意了,笑得有点让人心惊,有点奇妙。
“这孩子,不会是犯病了吧?快上饭啊,吃了,我溜,别让我还得跟你一起去神经病院转一圈。”高长博被敏慧这样的笑雷住了,从来没见过淑女这样大笑的。
“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啊,还山寨?”敏慧也觉得刚才的笑有点有损形象,赶紧收起来,撅着嘴,瞪着对面的人,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老板端上了煮好的麻辣烫,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撅着嘴的敏慧,然后笑呵呵地用带有四川味的普通话对高长博说:“你女友很漂亮,娶回山寨好好爱护喽。”
“嗯,一定一定哦。”高长博还很兴奋地在一边附和。
敏慧也懒得搭理他们。不过和高长博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很开心,这是真的。他好像能走进自己的世界,并且能给自己带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