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曾回家一趟。那时候她已经收到研究生的入学通知。她告诉父母,她在A市有了男朋友。她原本是想着,先跟爸妈说一声,然后再带回来给爸妈看。而她的父母听到之后面面相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天晚饭过后,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节目的中间穿插了广告,那个广告是看过很多次的。就是一个老人守着一大桌子的菜,儿女一个一个的电话打过来,说没有时间回家,然后老人原本的喜悦一点点淡去,空旷的屋子,她一个人孤独的坐着,还有一台黑白的电视机,最终变成满屏的黑白雪花…
余筱筱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她的父亲余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房间。她走出房间,发现楼上的屋子每一间都是黑色的,就想着去楼下找找。刚下了几节台阶,就看到下面坐在台阶上的余廷。
楼下的灯也没有开,只有余筱筱头顶上一盏微弱的灯,晕黄的灯光照在余廷的身上。余廷不高,蜷缩在楼梯上更是变得一点点的小。他背对着她坐着,指头间有明灭的香烟头。他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绵长的涌出,然后散开,氤氲了环境。看见他的附近扔下香烟头,用他早就满布皱纹的手背拭了眼角。余筱筱只觉得脑子里一瞬间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母亲王兰拉着上了楼。
王兰看着她“筱筱,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但是,我们还是知道应该让你追求你想要的生活。我跟你爸只是希望你幸福就好。我跟你爸,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余筱筱看着王兰,只是泪珠不断地滚落,脑海里她的母亲在大雪地里那一个个深深的脚印,她的父亲早就花白的头发,还有眼角的湿润,许久她开口:“妈,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们的身边。”
她不是没有想过,她跟孙洛都好好的工作,等到安定下来,有了积蓄,在B市买一套小的公寓把父母安顿下来。可余筱筱那时候除了知道孙洛是B市人,其他的一无所知。现如今看来当时他跟她说他想要自由两年,只是由于从小太过优渥的环境,才有资格有那样奢侈的想法。她喜欢孙洛,却始终没有超过生养她,为了她付出了所有的父母。所以她,放弃了。
可是从来没有后悔过。
梅姐突然把一叠资料扔在余筱筱的桌子上“一个小时之内整理好交给我。”
余筱筱抬起头,看着坐回自己位置的梅姐,觉得那么颐指气使的她,比自己还要可怜。梅姐原名吴晨梅,她应该是这办公室资格最老的员工,所以大家都叫她梅姐。她在中威工作了已经10多年了,从中威还没上市到现在,依旧只是普通员工。而部门经理陆经理在她后面进公司,却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所以,她所有的不舒坦就发泄在每一个新来的员工身上。
余筱筱低头整理文件,办公室里面忽然传来很多人不高的惊呼,余筱筱抬起头,才看见自己的电脑屏幕已经不是原来的界面,而其他的工作人员早就站起来看别人是不是也一样。余筱筱虽说计算机应用编程不算好,但是专业课学的还是不错。看着就知道应该是所谓的网络化管理的测试。
继而又低头继续看她的资料。办公室里的人都对这感到很新奇,很快电脑屏幕上出现一行字:以后你们在电脑上做的每一件事情,你的领导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字消失,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画面,位置离她稍远的一个同事又惊呼了一声:“这是我刚才正在做的报表。”画面消失,又出现一行文字:测试结束,谢谢配合,希望以后大家好好工作。
然后电脑屏幕又回到最初,所有人又从新奇的讨论,变回安静的工作。余筱筱还是忙碌着接受那些老员工附加给她的工作量。等余筱筱做好最后的工作起身的时候,办公室里面已经几乎没有人了。本就习以为常,余筱筱整理好东西,就出了办公室。
中威很注重效率,所以工作时间并不是特别长,除了特殊情况偶尔加班,倒是一般都能很早下班。余筱筱走出大楼,外面太阳还没有落山。跟往常一样,等公交,转公交回到自己的小屋子,结束一天的生活。
孙洛处理完所有关于中威的网络化管理系统的所有事情,离开中威的时候,恰好看见余筱筱站在站台边等公交。他取来自己的奥迪A6,却不急着走,直到看着余筱筱上了公交车,自己就开着车跟在后面。
余筱筱半途转过公交,她站在拥挤的人潮中,那么小,小的仿佛要消失。一路的跟着她,路途不算近,兜兜转转也要一个半小时,她每天得多早就起来,才能保证上班不迟到?
余筱筱走进巷口,巷子有些破落,不要进去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住宿。孙洛缓缓将车在巷口停住,摇下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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