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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逢难两情悦

书名:江湖孽缘 作者:盛炎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4
    夜色凄迷蒙溟,万物具籁,唯有几分微微躁动不安的细琐之声,延延绵绵透纱窗绝响不宁不平,想或是自然风吹催杂尘,卷起千万缱绻多情之物。新月如玉勾滢滢如练,过分阴晖以至于似乎冥冥之中有大祸来临。乡野之中一望无际无垠的平阔夜色,千年古林一片黑森林,环绕着山村与阡陌羊肠小道,又恍若一种莫大不可拟比的巨大力量,深藏其中。黑魃魃的森林博广胸怀海纳万物,万物或灵气,或卑贱,或挺拔,或微渺,皆可容与其中。倏儿,新月游走与西山之角,徘徊于斗牛之间,惊却一群乌鸦,亦响起一层呕哑之声,扰了静若寒蝉的夜。夜色愈发静止如一滩死水,也愈发如同一块积蓄潜在力量的神秘怪物质,冥冥中,愈加不宁。
    如深潜浑浊的海水里,约莫一伙黑影幢幢动作迅捷如云豹,身缠黑衣紧裹全身密不透风,唯一露出的只是那双不敢瞋目相视的凶恶于世的眼睛,将要融消于夜色当中化为一滴恶古黄的水珠。他们朝着一个方向沿着瓦顶前行,有目标性地逼向了仙儿与灵儿的住处。几个领头的先翻身越壁来到她两的门前。随后,一黑衣人用铜管射发凶针,几个人便闯了进去。仙儿一直未睡,加上警觉性高,躲过射发的凶器。闯进门的那几个人功夫平平,被一脚踢飞出门。而灵儿依旧昏昏欲睡,她摇醒了灵儿,灵儿亦感知事情突发,顿时睡意一泼冷水浇头全然散化。灵儿呀惊问道:“是不是那些人来了?”见仙儿说:“快点!我们得马上走,我去叫上那位武当弟子。”随后,她两从窗柩翻过。
    只见眼前一群黑衣蒙面人,为首的依旧赤紫金袍加身,面露凶光,令人不寒而栗。仙儿伫立于楼上,对着骑在一匹飞卢宝马的道姑说:“小女子与高人确无任何私愁恩怨,若有得罪之处,也是无心之举,请您高抬贵手,定当感激不尽。”她之所以会低声下气地求饶,更多是因为一场恶战势必两败俱伤,得不偿失。而那道姑却不愿意放过他们,她恶声恶气道,一开口说话就有种让人觉得无比的霸气中深藏着难以匹敌的恨愁似乎与生俱来的难以想象的人生不可回首的痛厄罹难的经历。从她的声音就可以感知得出,她断断亦是个可怜的人,而可怜之人透经一番彻骨寒,心历早已不同往日,掺杂了多少人世心酸苦感。她的声音穿透了虚妄的空间,咄咄逼人道:“嗬!现在知道反悔了,可太迟了。想知道原因死个明白,那好,我成全你。你两在酒楼可真会替家门秀场!打得我门下弟子伤痕累累,也打了我的脸!我今日不出这口恶气,我便不是江湖人人自危的魔姑!”在其一语道破之后,这一刻那道姑便率弟子冲上前阵而上。
    这下是一帮人对阵他们三人,着实凶险。刀光剑影,人影幢幢,刀剑不断擦炼火光飞飞,射灼双眸,瞬息间唯觉双眸隐隐作痛。刀剑无情,实为凶险万分。道姑手持拂尘却拂丝锋利触发皆断之利,散浸入行云流水般的空气中每道弧线的每次散飘次次将近拂连着仙儿玉肤丽颜,简直就是“触目惊心”。那在空气中响起的躁狂不安的咻咻的声音简直就是要毁灭耳膜的最高底线。道姑腾空跃马,飞石走驹,而仙儿顶着全力以赴却步步维艰。几次三番逼迫进不可后退之境地,尘杂草屑,夜空漆黑一团魅影渐渐化散之势,怕是已过寅辰三刻,天空显露出黑白的混沌之色,简直就是落幕之时的那般光景。
    李仲真喝呼道:“你们快上马!快……”只见他挡着那魔姑,将其逼至几丈远,她们身旁站着几匹受惊而惶恐的枣红马。仙儿不肯独自上马,这件祸事本由她而起,如今牵连到他,心里亏欠不已,怎能做个薄情寡义之人,她断断不肯。而迅捷地以掌力并和宝剑伐倒两棵百年松,接发掌力和李仲真一齐推过去横向那魔姑,魔姑见状,唯有以两掌相抵制,倒定定是不可能比得了两人压迫下的内力,只能步步相推。这刻,灵儿拔出镶嵌于青丝上的冰丝金针,一连十针飞迅而去。魔姑已难能躲闪,虽躲过多数,却连中四针,伤于手臂上。金针乃灵儿所引以为傲之所长,取多种沽衣门派之玄另之学,蛊毒无比,伤人五脏六腑,断人经络神气,破人脑心肝肾,实乃祸毒之物。魔姑本对凶器暗箭毫不入眼,这点小玩意根本伤不了她,而今刻情况不可与往日相同比拟了。她被禁锢于两人的对峙间,难以抽身应对突发制人的冷剑暗刀。被生生刺了四针,身中剧毒,难以运功对阵了。
    魔姑见状,只能放走了他们三人。他们亦不想再战下去,纷纷策马扬长而去。快马加蹄,奔泻万里,长原辽阔,青山隐隐。此次虎口脱险,实乃运气多半,当远离是非之地,暂得己已。一路快奔,急不喘气,更是若惊弓之鸟,心中激湃荡荡。约莫奔骑飞马了近百里路程,那一行人应该是追不上的,他们已俨然音信杳杳然如入空虚之境,阔别人间,沧海为桑田。终于,他们在一处乡野之地的破旧残庙停伫下脚步。破庙楼宇,蛛丝儿爬满蓬墙上,断壁残垣,烂瓦碎屑铺地上。空气入鼻,浑然不识为何毒物而撩心掇肺,杂尘微埃,旷不知其有几十余年的停湮埋灭,才得此如今现状。庙中余有几房室,亦有床铺,森森石佛瞋目而视而觉得鬼气沃森,不敢视其一分。
    他们三人终于在庙前停伫下,下马准备休息一会儿。就为这时,仙儿注意到李仲真的脚步繁重,神情疲惫恍惚不已,像受了很久的累似的,而在定睛一看,见其唇齿煞白如霜,双目如鱼目珠般失去往日神采奕奕与光泽。她担切地喊了句,挂问他:“你没事吧?!”他强作欢颜,对她回了一个挤出来的勉强的笑容,似乎向她回应道自己没事。而就在这刻说快不快的时候,他在距庙门三四丈远的地方,到底昏迷不起。仙儿与灵儿急忙搀扶起他,向里屋走出,把他躺在一处茅草堆处,这里显得微微柔软些。仙儿细心察看他的状况,看出了病因所在。原来,在刚才与魔姑打斗的时候,他受了魔姑一掌,伤了内脏五腑,同时,又受了皮肉之伤,伤口淋淋流血,从而使人虚修克。查明病因后,她先帮他用素布包扎好伤口,吩咐灵儿去采集些必,用的草药来。内伤是最可怕也是最难以琢磨的。师父讲过,内伤虽无外表同外伤的明显伤势,却是十分致命而隐秘的,要治好内伤必须用内力调养,打通经络穴位,疏通肝肠,逼出瘴毒之污物。
    这是一招幽关性命的局,如果强行为他人运功调理内伤,反而会被其内力所伤,重则,性命难卜。但她势必要为他,哪怕伤及自身,也义无反顾。这两天之间,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将魂归何处,天堂或是地狱,炼炉或是桎梏。他在她心中究竟成了一个什么样子的人,那么深刻,那么难忘记。盼着能一朝有缘再见,可终于是见到了,现在就在面前。他的眉眼,他的菱形三角的完美轮廓,他的鹤形松体,他的风度,他的气宇。好像在她面前那是一件立体而完美的塑像。她下决心了,要为他牺牲,这是义不容辞的。她把他身躯扶正,背向自己。开始运功,集功合力,通晓七窍,将她的真气运送入他的内腑当中,真气便会依着内力的控制而有序进行调理。真气便是一股无形之气,这股无形之气进入他的内体中,便成了一股有形之气,无形化有形,此乃武林中的内力之学。将她的真气输出入他的身体,把他内体中的瘴气污秽之物迫出,才完成这次的内伤调理。这次运功疗伤,已经过了一注香的时间。仙儿此时早已大汗淋漓,汗珠个个珠玑而下,掷地有声。他的内伤非常严重,或是魔姑内力深厚所致。她想到,必须博一把,将她的所有真气聚合一体,在入其内腑中,逼迫出内伤积合的瘴气和秽物。
    半刻钟过后,再回力一收,体内的瘴气冲冠夺路而出,一口粘稠而又散发恶毒的黑血逼出。她把他扶卧在稻草上,用素帛拭去他嘴角残留的血渍。她也累了,这一次耗费的内力不少,过程也不是那么轻松顺利。灵儿按照她的吩咐已采了数种要用的药材,接下来,便是要为他敷在伤口上。他身躯上受了外伤也不少,腿上,手臂上,后背上,还有胸口上,一个个看得她触目惊心,反倒是毫发未伤的她感到内心自责。她把他上衣褪下,胸口胸腔部位受了有道血染红的痕迹,看来是被剑所伤,幸好伤口并不深,却有二寸那么长,实在让她心疼。她先用素布拭擦了那残余的凝固了的血,接着用捣碎的草药为他轻柔地敷上,她的动作之所以要来得比风还要轻柔三分,因为弄痛了他,见他紧皱眉头的样子,她就不忍。这种不忍深藏于心底,像是心坎上的一个白色贝壳,一打开,汩汩流淌的是一湾清流。
    她坐在他身旁等着他醒来,只有醒来无事,才真的见效了。一看见他,她心里便油然而生一种怪怪的情愫,一见到他,就不愿再离开他半步,生怕他会化蝶而飞走不见。可能恋上他了,就算羞愧得不敢承认,事实就是事实,骗不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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