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回京！”柳木榆的脸永远都处于面瘫状态！
“为什么？不就是小病嘛？你的医术又那么厉害。我还是跟你混得了！”开玩笑，回京？一想到皇帝，我就打个冷战！唔！好可怕！我的脖子又开始痛了！
“这是皇上旨意！”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如果我不回去，你会怎么处理我？和皇帝一样！杀了我？”
“不！这不是我的职责！”
我冷冷一笑“也是！我的生死一直都在皇帝的手里。可是你小子真的很不地道！尽管，从你来天永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皇帝是派你来监视我的。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可是，你也不用把我生病的事也告诉他吧？”
“．．．．．．．”
“他还真看得起我，派你这样的人物来监视我！”我冷然而笑！
“你误会了！”
“是吗？那就是吧！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我已经不想再将话题继续下去了！
他站起身，许久之后才提步出门。
我看着床顶，阳光斜射在屋子里。然后在床顶上形成了很漂亮的反射光线。花园里竹子的叶影也被反射在蚊帐上面。我就像在看皮影一样观看着竹子叶片的影像。我意外地发现，原来这样看竹子时。竟然颇有几分水墨的味道！然后我就记起郑板桥说，人家画竹，就只是画竹；我却是画的是竹的影子！因为他要画的是竹的精，气，神！而竹的精，气，神也就集中体现在它的影子上！
人家有人躺在床上发现了高等数学微积分，我是躺在床上发现水墨画的美！可能，这也算是一种成就吧！可是有些无奈！
从我遇到皇帝那一刻我就注定要无奈！似乎就是命运的安排，我会穿越，我会见到他，我会狠不下心去恨他。尽管我讨厌他，害怕他。但是，到最后。我都会发现，我并不是真的讨厌或是害怕他。相反，我会心痛！莫名地为他心痛！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只知道，我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迟早，我会死在他的手里！他是个绝对危险的恐怖人物！这就是我给他下的定义！
“小叶，你快回京了。这是十八王爷和我为你准备的礼物！”秋泽提了个包袱进了门。我转头看着他。这些日子，他瘦了！
“谢谢！”我答道！
“小叶！我们知道你不甘心。但是毕竟身体重要。将来，你还有很多时间来施展自己的抱负！”他坐在床头。我看着他，就像看到一个哥哥。在嘱咐即将远行的弟弟妹妹一样！我垂下了眉！他并不知道我和皇帝间发生的事。他也不知道我是个女子！如果他知道，他还会对我说这些？我感到害怕！
我笑了笑：“秋大哥有所不知。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回京。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我知道！但是，你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不说！皇上也已经下旨了！这金口玉言，那可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啊！”他叹息道。
我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解释什么！我只想就这样，和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斜阳。就像很久以前，和朋友在公园里。静静地看着夕阳里的岷江一样。不用说话，但是大家都可以在无声中寻得那份难得的安宁和理解！
他没有说话，我看着窗外开得喧嚣异常的玉锦花。
秋天的脚步似乎近了！
“小叶，那天你是怎么逃出追杀的？”秋泽看似无心地问我。
我垂下了眉，笑了笑。“有点丢人！从马车底下爬过的！”
“你没有遇到什么人？”他问。
“有啊！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收留我在他的帐篷里躲雨。后来我害怕，也没管还在下雨就自己走了。可是最后还是迷路了。还差点就遇到狼，还好柳大人来了。要不然我可能就死在那片该死的树林里了！”
“你知道那个收留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反正就是萍水相逢！太冒昧问人家的名字不大好！所以就没有问了！”
“那他知道你是谁吗？”
“我没有说我的真实名字啊！怪不好意思的！”迷路！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那你对他说你叫什么了吗？”秋泽看上去好像很紧张！我起身坐起。
“夏雨。夏天的夏，雨花的雨！因为当时在下雨，所以就瞎胡陷了这个名字！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你那天到金华时病得极重！所以我们才想问一下，你那天都经历了什么！你不知道，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喔！”了一声。他把那个包袱提到床上。我把包袱皮打开，里面是一盒金华城最有名的合芳斋里的特色点心。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吃药。食物根本就不能吃。一吃下去就马上吐出来。那个滋味，实在是比化疗好不到哪里去！我知道，他们送我这个，就是希望我能早点好。然后，跟过去一样当个快乐的小猪！我的眼圈有些热！我的心很暖！
“谢谢你们了！”
“谢什么？你不把我们当朋友了？”他拍着我的肩膀笑问！
我粲然一笑：“怎么可能？我现在依赖你们得不行！我害怕哪天你们会烦我呢！”
“不会，因为你是小叶！”
我笑着。“对了，皇云逸到哪里去鬼混了？”
“翠红楼！”
“又是青楼？”
秋泽点了点头。我无语！
“嘿！秋大哥你怎么没去？”我突然有些恶作剧地侃他！
他佯怒地斜视我一眼！
我噗嗤！笑了出声！他的脸就红了！我好笑地摇了摇头。收起了笑！
“最近有什么进展？”我问！
秋泽摇了摇头。
我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负责修建，维护水利设施的运造府里也没有那笔银子的记载？”
“没有！就连郡守府，管理全郡的总帐房里。也没有这方面的只言片语！”
“那周大人之死或许是个突破口！”我偏着头，看着手里的糕点盒。他为什么会死？他死了谁又会得到最大的好处？每年五十万两的银子，不可能就是泥牛入海！就算是！那么它至少还会有那么点响声吧？不可能每年这五十万两银子都丢在水里，连个泡泡都不冒一个！这也太不正常了！这其中一定有文章！
“小叶你也认为该从这方面下手？”
我点了点头。
“十八王爷也是这么说！”
“可是他现在去逛青楼了？”我无奈地笑了笑。
秋泽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现在不能走。我不想见到皇帝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能丢下他们！让他们在这里面对困难，而我却在京城安享？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于是，我起草了一份对这里局势的评估报告。敲开了柳木榆的房间门！我的到来显然有些让他意外！但他把这种意外掩饰地不着痕迹！我笑着把来意说明，并且把我的报告送到了他的手上。是的，我希望能通过他，将我的看法传给皇帝！皇帝不相信我，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拿数万人的性命开玩笑！不能拿我的朋友们的性命当赌注！这件事本来就是由我负责！我没有理由有难先遁！
“你决定这样做？”他看完我的报告后问我！
“是！横竖是死！不如索性干脆些。你们武将不是把马革裹尸看成是最光荣的死法吗？我不是武官。但是我知道，现在是我最光荣的时候。我不想死在病榻之上！”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我拍桌而起。
“你这是在抗旨！”他的眼神闪了闪！冷冷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就算我活着回去。我也会因为抗旨而惹来祸端！”我一个乞丐，一个小平民！突然就这么做了个三品官。本来就是个被朝廷权贵们炮轰的对象。现在我又公然抗旨。无论怎么看，我都是在给那些想踏我下去的官员们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我，当然就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我淡然一笑！坐回座位！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他的口气更冷了。
“我知道！”我笑了笑。
“你不知道！”
我呵呵一笑，起身。他在动气了，我还是先闪为妙！
“你可以把那份东西传给皇帝，也可以毁了。但是我绝不会现在就回去！这是我的责任！我没有理由让我的朋友来承受！”
“可是，你忘了你是个女人！”他起身对我吼道！
我有些惊讶于他的眼神！它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了情绪！让我无从看清他刚才究竟像谁！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刚才那个情绪激动，满眼愤怒的男人在一瞬间消失了。当他坐下去时。他又是那个冷静，睿智的驻京守将！
谁说女人善变？男人岂非也是善变的？
我笑了笑：“你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了？”
他不语。
“但是，我现在是这里的郡守！”我转过身。
“但是你是个女人！”他冷冷得提醒我。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应该天生当你们这些男人的陪衬？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应该为你们生，为你们死？就应该任劳任怨地相夫教子？就应该矮你们一截？就应该为你们的作为买单？”我看着坐在桌边的柳天浩。顿了顿道：“我不信这些鬼话！女人怎么了？这女人还有做皇帝的！为什么我就不能留下来，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共度难关？在这个世界，我已经失去了许多可亲可敬的亲人。我不想现在连朋友也失去！你知道吗？失去了他们，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啦！”我跺着脚冲他大吼。我忍住了眼泪！
“这应该就是你根本的理由吧？”他毫不客气地点到我的死结！
“是！那又怎么样？”我仰头别开视线。看着他房里种的一盆雪香兰。雪白的花瓣，像一个美人的兰花指。娴雅地指着远方！
“你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冷哼着。
“我早就是个死人了！”我悲哀地看着他。是的早在我被推进手术室的三个小时后我就是个死人了。现在了我只不过是以一种非正常的状态生活在这个世界罢了。死亡，其实已经不那么让我敏感了！
但是他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他愣了一下。才冷冷道：“你在生皇上的气？”
我淡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在笑命运。”
“命运？”他显然不大明白我突然抛这个话题。
“是啊！命运，从我在水镜湖边醒来的那一刻。我的命运就和这个世界形成了不可分割的联系。我的命运之轮也在那一刻起，就又重新转动了！你，我还有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逃不过命运的双手！”我走到那盆雪香兰面前，花香清雅地绕在我的鼻端。我抚了抚修长的花叶。花朵微微地颤动。他真的不像一个武夫！真的不像！
“我不明白！”他很诚实地回答！
我笑道：“你能听懂那才不正常，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皱了皱眉头。
我呵呵一笑。他有时一也蛮有意思的！其实，他也没别人说的那么可怕！
“但是我不赞成你的看法！”他很直白的告诉我他的看法。
我看着手边的花，微眯了双眼“是吗？那以你看，我该怎么做？”我笑答！
“回京！”他冷哼着说出答案。
“我拒绝！”我抬起头笑看着他。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道。
“……”
“你不会不帮我的！因为你叫柳天浩！”
“你就真的相信我会帮你？”
“相信！”我很干脆地回答！因为他是个君子！
“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份东西，送去给皇帝就可以了！”
“你早就知道结果了？”
“皇帝是个不会为任何事左右他意志的人。只要他想，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他就事这样一个人。”我叹了口气。
“好！我送！”
“谢谢！”
“这或许会送你的命！”他警告我！
门打开时，一股夹杂着秋天气息的风吹在我的脸上。我笑着，世界一下子变得可爱多了！
“在他决定杀我的时候，你先给我说一声。我不喜欢那种莫名其妙的死法！”我笑着回望他一眼。然后把门关上了。我不恨他，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也没有讨厌他，因为他还是我的朋友！他也有他的难处！这或许就是社会吧！它太复杂了，我觉得我有些看不懂它了！
“小叶，你还好吧？你看起来好像不大应该出房门的样子！”皇云逸一身胭脂气地跑了过来。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应该说我今天气色不错才对！哪有你这样对生病的兄弟说这种话的？你是不是欠扁了你？”
“别这么凶嘛？风度，风度！”
“风你个头啦！还风度！你的风度在哪里？你这个老大都没有带好头，你还有资格说我没风度？你搞没搞错？”我撮着他衣袖上那个红红的红唇印。
“你在为这个生气啊？小叶，下次我一定带你去！那里的姑娘可真是个顶个的水灵。”
“啊……。你欠扁！”我提脚就往他的小腿踹。他人高马大的，踹他小腿最方便！
“小叶，你也太狠了吧？又踹我！”
“我就是踹你，怎么？不服气？我们这里快忙疯了，你倒好，你也在温柔乡忙疯了！这里的女人，你也看得上眼？我看你还是快滚回京城去吧？免得你的王妃们吃醋！”我转过身就向书房走。
“小叶！你生气了？”他像小狗狗一样跟了上来！
“没有！”我将脸别开！
“可是你的脸上明明写着，‘我现在很生气！’几个大字哎！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说出来我去给你出气！”
“是你！”
“绝对不是我！刚才我看到你时，你就很生气的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笑了笑，“逗你的！你去青楼有什么收获？”
“什么收获？”
“关于周宪臣之死！”
“你想问什么？”他笑问。
我笑答“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问我什么？”他一脸皮笑！
“问你又砸了多少钱？顺便警告你，像你这样的家伙，迟早要成穷光蛋！”
“还是小叶关心我！”
“爬开啦！你这笨蛋！”
“你又踹我！”
“怎么？不服气？”
“服气，服气！只要你不再踹我就成！”
“说吧！你一定打听到了什么线索！”
“你怎么知道，我打听到什么？”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笑道：“我刚才问你，你花了多少钱，你的反应告诉我，你花了不少！然后，这大白天你从翠红楼回来。而你是中午去的，这也就间接可以肯定，你一定花了大价钱买到了什么！而从你的谈笑中我就在猜你买到了什么！所以我刚才特意问你关于周宪臣之死的问题。你的神情极为放松，所以我就断定你一定有什么线索了！”
“你又是怎么肯定我没在翠红楼怎么样？”他嘿嘿一笑。
我笑着“你并不是个真正的好色之徒！”
“你怎么就以为我不好色？”他邪邪一笑。
我呵呵笑了起来。并不作答。也懒得和他废话了。叫了个小厮，吩咐他快去找柳木榆和秋泽到书房。
边向书房赶去！边对他说：“到书房里，你先把具体的情况说一下。然后我们再讨论一下下一步的突破口！”
“小叶！”
“嗯？”
“我觉得你好聪明！”
“聪明人往往死地很难看！你可别咒我！”
“我是说真的！”
“那就是煮的吧！”
“我真的没骗你！”
“你很诚实，一直都很诚实！”鬼才相信！
我还没有走几步，下人来报。有一个河工来访。我把一脸雾水的皇云逸丢在了园里，自己跟着下人向大厅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