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突生变故 阅读至0%

第32章 突生变故

书名:水墨红颜 作者:逸红尘337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4
    秦远再次来到花厅,看到的便是——秦忧望着窗外,白逸尘则望着秦忧。
    秦远想笑又不敢笑,轻咳了声,拉回那两人的注意,道:“秦姑娘,水好了。”
    “多谢秦大哥。”
    秦忧沐浴完毕便睡去了。
    天黑后,秦远领白逸尘来到一间简单的卧房,道:“这是我义父的房间,这几日你就睡这里吧。”
    白逸尘走进屋,关上了门。
    秦远来到自己房间,刚躺下片刻,房门便被猛地撞开,一条白影挟着一阵冷风冲了进来,吓得他一骨碌从床上蹦下来,险些扭了脚。及至看到来人的脸色,顿时呆住。
    “小白,你……你见鬼了么?”
    白逸尘瞪着他,声音暗哑:“你义父叫什么?”
    “叫秦俭之,不过……呃,你怎么了?”秦远战战兢兢的挨近他,细细端详,又伸出五指在他发直的眼前晃了几晃,白逸尘方才目光一闪,平板板道:“你义父还活着?”
    “废……呃,当然啊,在闭关。”
    白逸尘举起手中一卷东西,声音奇异道:“他跟你提过这个女子么?”
    秦远望过去,原来是一幅画像,画中是一位妙龄女郎,美得出奇,一袭浅黄色长裙,曼妙的包裹着柔若无骨的娇躯,无尽风情飘落举手投足间,又似有淡淡哀愁隐于眉梢眼底。细看下来,那女子竟与秦忧有五六分相像,尤其是眼睛与嘴巴。只是画中女子较秦忧年长,自有一种成熟优雅的风华,而秦忧则是一脸娇憨又灵气逼人。
    秦远看着,蓦地“啊”了一声。“我道那秦姑娘如此眼熟,原来她是我义母的女儿嘛。”
    “你义母叫什么名字?”
    “梅惜言。我也是多年前见过一次这画像。”
    白逸尘沉默一下,又问:“你义父何时出关?”
    “约莫还有半年。”
    白逸尘开始在房内来回踱步,秦远在看得眼晕之前出声阻止了他:“别走了,明早告诉秦姑娘就是了,她一定很高兴。”
    白逸尘停步,唇角缓缓上扬。
    秦远看着那抹微笑,叹息一声,道:“你对她还真是不一般哪!”
    白逸尘瞟他一眼,未吭声。
    “啊!不成!”秦远陡然大叫,吓了白逸尘一跳,皱眉瞪他。“你鬼叫什么?”
    “呃……恐怕……还是暂且不告诉秦姑娘为好。”
    白逸尘双眸倏地一眯。“为什么?”
    “呃……那个……那个……因……因为……那个……”秦远一味期期艾艾,神色怪异。
    白逸尘忍耐的轻抚额角,继而一瞬不瞬的盯住他,目如寒冰。
    秦远心上一毛,脱口道:“秦姑娘并非我义父的亲骨肉。”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好半天,方听到白逸尘自齿缝中挤出的声音,令秦远心生寒栗——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其实我也是听我义父喝醉酒说的,当时他跟疯了一般,大声嚷嚷着:‘为什么背叛我!’又说什么‘小孽种’——”秦远突然住了口,因为窗外的月光照在白逸尘脸上,竟如死人般的苍白。
    “呃……小白,你……没事吧?”秦远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墨黑的眸子徐徐移动,白逸尘退开几步,一手抵在墙上,望着他,那目光竟令秦远感到几分诡异。正百思不得其解,白逸尘冷森森的开口了:“他未说出忧儿的亲生父亲是谁么?”
    “哦,他当时醉了,说话颠三倒四,不过我还是听明白了,是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义父一直恨恨的说义母见异思迁,定是看上对方风流潇洒、身份显赫——”他再度噤声,因为白逸尘此时连嘴唇都毫无血色,加上他一身白衣,只余两只眸子射出幽冷阴沉的光,秦远险些拔腿而逃,吞口唾沫,硬生生将自己定在当地。
    “小白……你要不要……躺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问,眼角余光瞥见那只抵在墙上的手,紧握成拳,微微发抖。
    秦远满肚子疑问将要把肚皮撑破,却一句也不敢问,兀自呆望他,二人便如两尊木雕杵在窗前。
    不知过了多久,秦远只觉腿快要断掉了,微薄的曙光自窗口渗透进来,他正要将自己的屁股挪到柔软的床上去,眼前陡然一花,已失去白逸尘踪影。他眨眨眼,顾不得腿痛,赶忙追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将秦忧自香甜的梦中惊醒,吓得她浑身发软。待她看清冲进来的人影时,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大哥,你……怎么了?”
    不会是梦游吧?她好奇的爬起来,立在白逸尘面前,观察了他片刻,小小声的唤了声:“大哥?”
    对方毫无动静。
    秦忧见他脸色苍白的可怕,不由担起心来,伸手轻轻摸了摸他面颊,感觉一片冰冷,再摸摸他的手,亦是如冰雕一般,心下更是慌了,正好望见秦远在门口探头探脑,忙叫道:“秦大哥,我大哥怎么了?”
    猛被点名的秦远吓得一蹦,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失心疯?或是癔症?他……他……呃,我不清楚!”秦远推得一干二净。
    “可是,可是……”秦忧急得六神无主,转了几个圈,忽然将手贴在他胸口——还好,那里是暖的,也有心跳。松了口气,正欲退开来,白逸尘倏地双臂一伸,将她紧紧拥住,前所未有的力道似要将她揉碎。
    秦忧一惊,想要抬头,却是丝毫动弹不得,半晌后,忍不住痛得呻吟出声,白逸尘身体一僵,忽的松开她。秦忧忙抬起脸,见他眼神既专注又空洞,既狂乱又茫然。更令她惊骇的是,在那眸底深处,似有隐隐的恐惧。
    秦忧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脸色马上跟白逸尘的一样白了。
    “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吓我啊!”话未落,已是泪眼盈盈。
    那颗颗晶莹的泪珠令白逸尘一怔,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拉着便向外走。
    一直呆若木鸡的秦远眼看他们将要走出花厅,方如梦初醒的叫道:“小白!先让秦姑娘穿好衣服啊!”
    白逸尘身形一顿,秦忧方才惊觉自己只着睡衣,低呼一声,忙跑回卧房整理去了。片刻后,她穿戴整齐出来,见白逸尘兀自呆呆立在花厅门口,心口一紧,奔向他身边,握住他冰冷的手。
    秦远拿了一个小包裹,问道:“你们这就走么?”
    秦忧望了望白逸尘,幽幽道:“我也不知为何,可是他是执意要走了。秦大哥,打扰你了。”
    叹了口气,秦远失望道:“看他的样子我就知留不住了,喏,这是些吃的,你带着吧。”
    秦忧接过包裹,道过谢,随白逸尘走了。
    在梅林寻着白马,白逸尘执辔,打马向北而驰。
    秦忧惊讶的望向他,见他仍旧面色雪白,双唇紧抿,神情竟是阴冷的甚为可怕。
    秦忧愈加惶惑,按捺下疑问,任他策马狂奔,仿佛后有厉鬼在追,前方便是极乐世界一般。
    秦忧静坐了半日,见白逸尘并无休息的打算,不免心疼,便拽过他手臂,让马儿放慢速度,然后一偏腿儿,侧坐在他身前,静静的望了他片刻,伸手自颈间拉出一根黑色丝线,下面赫然坠着那块圆形的鹰雕白玉。她将这块犹带着她体温的玉戴在他的颈上,并塞进衣襟里,笑了笑,柔声道:“这个原就打算送给你的,此刻提前给你,不管是什么可怕的事,但愿它都能保你逢凶化吉。”
    白逸尘缓缓拉回视线,落在她脸上,四目相对,良久,他蓦然将她的头揽进怀里,埋首于如云的乌发中,喃喃自语着:“老天不会如此残忍!”
    感觉到他身躯的轻颤,秦忧一颗心沉入谷底。这个白逸尘是她从未见过的,无论何时何地,他一径是天不怕、地不怕,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何时这般失魂落魄?
    “大哥,能告诉我么?”
    白逸尘抬起头。“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
    吸了口气,秦忧又问:“那,我们此刻是去哪里?不是该往南么?”
    “回京城。”
    “哦。真的不能告诉我么?或许我能帮你分担一些?”
    “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仍是这句话。
    秦忧咬咬唇,很想背过身去,但一瞥见白逸尘的脸色,心就软了,静静的靠进他怀中,柔声道:“好吧,我不逼你,你何时想告诉我了再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回应她的是令人窒息的拥抱。
    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半个月后赶至京城,几乎将秦忧全身的骨头都颠散了。
    白逸尘将她抱下马背,轻声问:“累么?忧儿?”
    秦忧老实的点头,双手绕上他颈子,生怕一下地便瘫在地上。
    白逸尘抱着她撞开王府大门。“王爷呢?”他对疾步赶来的管家问道。
    “王爷出门了,少爷。”
    白逸尘脸色一僵,不理直瞪着秦忧瞧的管家,兀自边走边问道:“何时回来?”
    “不知道,是被皇上叫走的,少爷。”
    “皇上?”身形顿住,“他回来了?”
    “还没,是曹公公将王爷叫走的。”
    “他们现在何处?”
    “不知道,少爷。”
    “该死!”白逸尘低咒一声,俯首望了望一脸疲累的秦忧,道:“万竹秋被她哥哥接走了么?”
    “还没。”
    “好吧,吩咐下去,烧水给秦姑娘洗尘,她需要早些休息。”
    “是,少爷。”
    白逸尘抱着秦忧径直来到卧云居,进入西厢房秦忧先前的住处,将她放到床上。一沾枕头,秦忧便合上眼睡着了。
    白逸尘正呆望着她,外面传来动静,出去一看,周离离、秋水、春芽、万竹秋四人已闻声赶来了。
    “忧儿睡着了,暂且不要打扰她。”他淡淡道,对周离离点下头,便转身离开。
    四人望着他的背影发怔,忽见他又匆匆走了回来。
    “秋水,皇上如今在哪里?”
    “哦,前段日子在山东日照,如今么……我马上去查。”
    “快去快回。还有,王爷走了几日了?”
    “十日。”
    “有何状况?”
    “皇上似乎也知道了雪莲花之事,正在勘察。”
    白逸尘点点头,又欲转身离去,却被周离离叫住。“逸尘,出什么事了?”
    白逸尘微一怔,旋即摇头道:“没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便见他独自一人在荷塘的石桥上来来回回的走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直至秋水出现,他方疾步迎上去。
    “查到了么?”
    “查到了,现在江苏盐城。”
    “好,我出门一趟,好生看顾忧儿。”
    “少爷放心。只是,少爷才刚回来,不先歇歇么?”
    “不必。”话未完,人已走远。
    秋水呆了片刻方走出荷塘,来到西院,花厅里坐着三位少女。
    “万姑娘,秦姑娘还未醒么?”
    “醒了,彩云正帮她梳洗,膳食即刻就到。”
    秋水点头落座,刚舒一口气,门口人声走动,抬眼一瞧,是彩云,紧跟着,一道淡紫一闪,娉然出现一条纤细娇小的人影,长发半湿,随意披在肩上,只在耳后两边松松束起两绺,清新素净的脸蛋上噙着一抹娇憨稚气的浅笑,一袭淡紫长裙飘摇流散,脱俗出尘;雪白细嫩的小手扶着门框,黑葡萄般的乌眸水波流转。
    秋水虽早见过她着女装,但从未见过刚睡醒甫沐浴过后的秦忧,看来竟平添一股撩人的风情及娇慵的韵致,清纯又性感,灵动又妩媚,犹如魅惑人心的小花精。
    其他三人俱是满面呆怔,尤其是周离离,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首次出现了裂痕。她深知自己的美貌天下无双,秦忧是及不上的,亦无她高雅淡然的气质,更无她端庄稳重、无可挑剔的言行举止,但,秦忧天生具有一种自成一格的清新剔透之态,自然得一如原野之风,晨光之露,山间之泉,更有那股子弥散于周身上下的清灵之气,令人望之而身心舒醉,恨不得身临其中,掬取那灵气,以拭去满心尘埃。说她是仙子,莫若说她是精灵,仙子高高在上,精灵却能直捣人心!
    周离离下意识的捂住胸口,那里犹如扎进一根刺,隐隐作痛,先前的笃定与不甚在意尽数化为沉重的块垒,压在她心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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