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宏拧起眉,牵着月奴站在狭窄小房间内,脸色极其不善的瞪了眼身后的管家。
“这,欧阳先生,那个,我一会就去换。”
管家的脑门上有些汗,低下双眼,满肚子的火和委屈没处诉。
这会来怪他……
他这不是依着您的吩咐把人丢到了后院的?
可这话他敢说吗,再借他二十个胆子都说不出来,除非他不想在这里混了。
“月奴,你喜欢住哪?”
欧阳宏低了头,看着双眼晶亮的月奴,淡淡的问询着。
虽然脸色仍是不变,但那话语中刻意添上的几分轻柔却是显而易见的,让管家的嘴再次的张大了一些。他家先生也有温柔以对的人?
“月奴住在这里啊。”
轻轻的退出欧阳宏的大手,月奴欢快的走向自己睡觉的单人床。小床上铺着一个床垫,还有一床很是单薄的被子,虽说这时侯的天气已经是春天了,但早晚的凉气却还是有些历害的,望着床上这么单薄的一张被子,欧阳宏的眉再次的纠结了起来。
“爹爹你看,月奴可以一个人睡觉了哦,月奴很乖的。”
“嗯,知道你很乖。”欧阳宏有些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头顶,可一瞬间大手下移,用力的捏了下她的脸蛋,“可刚才我在外面和你说的话又不记得了?叫我什么?”
“啊,大哥……”
“乖。”
“大哥对月奴真好。”
“呵呵呵。”一串轻笑自欧阳宏的嘴里溢出,而后,他眸光一转,眼神扫向了生怕自己不见了一直紧依着自己的单薄身影,低头,缓缓的,轻轻的问道,“月奴还想睡在这里吗?”
“大哥不要月奴不住这了吗?”
惊惶的小脸扭成一团,声音都有些哭了,“大哥不要月奴了?”
“怎么会呢。”用手拍了下她的肩安慰着她的不安,刻意的忽略掉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故意的忽略她一脸的懊悔和些许的失措的马上就要哭了的表情,欧阳宏扫了眼一直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管家,缓缓的开口道,“算了,管家把我隔壁的房间腾出来给她住吧。”
“呃……”
管家一惊,隔壁的房间,那可是先生之前从不许人进入半步的呵。这会竟然给了这个丫头住。看来她在先生的心底地位不小倒是。
“管家?”
“啊,是,我马上派人去收拾。”
“去吧。”
管家走后,小小的房间里只留下月奴和欧阳宏两个人,看了眼端着一杯白开水兴高采烈的喝的正开心的月奴,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宏轻轻的叹了口气,然而,下一瞬间,月奴啊的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絮乱的心思,一惊,抬眸,那边厢,小月奴已经跳着脚呼痛起来。
“怎么了?”
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似的隐隐生疼。
看着她疼的小脸扭成一团,眼圈都红了的模样,欧阳宏竟然恨不得把她圈在怀里好好的疼着。
疼着……他这是在心疼她吗?
闭了下眼,长吸了口气,一步走到月奴的身前,紧绷着脸冷声道,“怎么了?”
“痛,痛,痛,呜呜……”顺着她眼神看去,地下一堆的碎片,刚才的玻璃杯子七零八落摔的粉碎,里面的水全倒在了地下,正冒着热气……
心底一紧,“烫到哪了?给我看看。”
“手,痛。”
接过她吡着牙咧着嘴递过来的右手,嫩滑的肌肤上一片红肿,不是很严重,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言却也是够痛的了。眸光稍一抬,看到了月奴眼睫上挂着的似坠不坠的泪珠,心疼的感觉翻江倒海般潮涌而来。然而,安慰的话却在到了嗓子眼时突蓦的止住,只看了一眼后面的管家,“去把烫伤药拿到我房间吧。”
“是。”
“跟着我。”
管家再次转身而去,欧阳宏也拉着小月奴的手往前院走去。
身后,月奴含着泪珠可怜兮兮的跟在他的身边,双眼时不时的偷觑一下欧阳宏刚才还算平和的却在转眼间换上的阴沉沉的脸,连手上的疼痛似乎都忘记了,只怯意在心底悄悄升起,爹爹生气了?
欧阳宏的房间里。
月奴被按坐在沙发上,管家拿着烫伤膏在帮她涂。
“呜,疼……”
“姑娘,您别老往回缩手啊。”看着再一次缩回去的小手,感受到身后那一道极为冰冷的视线,管家有几分搓败和慌张,一脸为难的哄劝着,“这药是要用来抹的,必须得揉搓涂上才有用,您这样不让碰,我怎么可以上药?”
“不要,痛。”
“不会的痛,你把手伸出来。很快就好了。要不,明天你的手可就不好看了,到时啊,小面可是会像虫子一样难看和吓人哦。来,把手伸给我……”
“真的?”
“嗯,真的。”管家苦笑着点点头。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丫头说傻不傻,说正常不正常的,可唯一的好处就是好哄,像个孩子似的,你摸准了她的心思,几句话一哄只要她高兴了,那肯定就是什么事都没了。
你看这会不是?
一听到说像和虫子一样丑八怪,尽管仍是苦着一张脸,却还是犹犹豫豫的把手递了过去。
以前珍姐姐可总是和她说,最难看的就是虫子了,她不要像虫子那样长成丑八怪样子。那样的话,爹爹和额娘肯定就会不喜欢她不要她了。因为她有一次和虫子说话,虫子说就是因为她长的丑,她娘才会不要她,把她送人了的呢。
她才不要丑丑的。
一定不能像虫子姐姐那样丑。
心底一通胡思乱想,月奴继尔下定决心,她要做漂亮的月奴。
“该死的,管家你到底在做什么?”
“啊,先生。”管家半蹲着的身子经这响雷一吓,差点跌倒在地,饶他很快的移了身形,手中的烫伤药仍是“啪”落在了地板上,抬头,看到了欧阳宏有些不善的眼神,不禁结巴着为自己辫解,“我,涂药啊。”
“涂药你抓她的手干嘛?”
“这丫头老是乱动,所以我才……”
“出去。”
不等管家把话说完,欧阳宏一个瞪眼,一巴抢过他手中的药膏,狠狠瞪一眼满头雾水的管家,另只手往前一伸一抓,管家的身子已经被他拎了起来,所幸欧阳宏还顾着他年纪不小,只是那么往外一推,送出了门。而后,咣当一声,门就那样在可怜的尚不知怎么回事的管家面前紧紧的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