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请给我你二分之一的痛,分享,我们一起,让我为你承担你一半的痛。
-------------------第五十九章First——初夜恋曲(十一)---------------------
看陌阡野半天都没有动作,无聊着玩手指的樱小涵终于是忍不住了。
“喂,过来坐啦,你站着不累么?”樱小涵叫道“还是说你觉得你海拔高,有必要站着秀一下呢?”
陌阡野没有回答,只是很别扭,很不自然的转过了,背着樱小涵的身子,慢慢地走到了樱小涵的身边,依着樱小涵席地坐下。
他应该是还有些别扭,坐的地方离着樱小涵的身子有些距离,陌阡野的头朝左边,樱小涵的头朝着右边,背对背而坐。
经陌阡野给樱小涵包扎伤口这一闹,费了不少时间,此时的天际更加幽黑了,原本点点零星的苍穹现已是繁星满布了。一颗颗小小星子闪烁着耀眼的光晕,伴着浓郁的月之银光洒在大地上。
夜,已深,星,满布,风,微扶,景,静谧。
樱小涵抬着脑袋,看着满天金灿灿,明晃晃的繁星,半眯着眼,神情飘忽,似很专注,但又似乎看得不是星,赏得不是月。她的目光幽深,好像穿透了无穷尽的夜空,看向了未知的远方,那神情更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半晌,樱小涵的神思才从那悠远的记忆鸿沟回到了灵魂。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的转过了头,微歪着脑袋看向陌阡野的背。
淡淡地很真诚的低喃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声音很轻,但却足以够陌阡野听到;声音很淡,却又有着一股异样的坚定。
陌阡野身子一震,却是没有回头,也没有言语,只是微不可寻的轻点了下脑袋。但樱小涵知道,清楚的知道,他,陌阡野,听到了!
此时无言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樱小涵又回过了脑袋,抬头看向了天空,盯着那天际中那一片最闪亮的星海,凝眸。
是观赏亦是怀念。
二人心中个有所思,默契的保持沉默着。
静默!
过了会儿,陌阡野微微侧了下身子,偷瞄了一眼樱小涵,她好像浑然不觉他的窥视,似乎很入迷的看着那片星空,一瞬不瞬,很专注的样子。
陌阡野撤回了探究的眼,被人看透心思的羞愧感少了些。这丫头,刚刚也不知道到底发现了没有?笑得那么贼,小狐狸一般欠扁。不过还好她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了,让陌阡野绷紧的心神有了丝放松。唉!不管了,越想越乱。
不过这个丫头安静下来了,这可真是难得呢。似乎是她很喜欢看星星,之前也是盯着天上的星星安静的坐着,现在又是对着这片星空一动不动,好似在沉思。真的是有些奇怪呢,这根本就不符合这笨丫头好动的性子嘛。
陌阡野有些好奇,这个丫头现在在想什么呢?好想知道。
没了那层尴尬的陌阡野自然而然的转过了身子,他尽量做到表情自然,又好似随意的开口。
“丫头,想什么呢?”
陌阡野淡淡地开口,却是较以往的态度要温和的多,声音没了在陌生人面前该有的冷凝。
樱小涵没有回头,她弓着身子,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脑袋还是保持着往上看的动作,眼神又一瞬的迷离,然后答道“想一个人!”追忆怀念的口吻。
“是思念吗?”似随意。
“嗯。”很淡。
陌阡野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意,很突兀的就出现在了他的心中,在他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后就有的。
是谁?让神经大条的她会有那样深切怀念的追忆表情?
“是谁?”
不经大脑思考的问出,完全没考虑这样的问话会不会太唐突。他只是急切的很想知道。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樱小涵的双眸突然变得有神,清澈的眸子升起两团明亮的火焰,定定地答道。
一刹那,陌阡野觉得他的心凉了半截,那炽热坚定的眸子灼伤了他的心。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呵!
他有霎那的失神,心,有些痛。
“我的妈妈!”樱小涵继而又说。
妈妈?哦!原来是妈妈啊,怪不得说是很重要的人!陌阡野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似的,心下释然,继而狂喜。
不过下一刻,他的心却又沉了下去,心在痛,很痛。他想起了他的妈妈,他想起了十年前,十年前那一个黑色的星期天,所有的痛苦记忆如暴洪般向他涌来,浓浓地哀伤自他体内喷薄涌出……
他很冷,现在的他很冷……
樱小涵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猛然的回过头,然后好奇的问道“你呢?你的爸爸妈妈呢?好像都没有听你说过诶。”
能够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来,他的爸爸妈妈应该也是归于完美的一类人吧!好想知道,好奇。
转过头的霎那,陌阡野有些颤抖的身子映入樱小涵的眼睑,他怎么了?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这时的樱小涵才注意到了陌阡野的异样,微有些慌神。他该不是生病了吧?
爸爸妈妈?我的爸爸妈妈?
陌阡野垂下的手用力的攥紧,直至骨节泛白都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薄唇更是紧抿着,很用力的那种。冷汗渐渐从他白皙的额头渗出,他全身不可抑止的颤抖。
是我害死了他们呵!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樱小涵急切的拉住了颤抖着的陌阡野,着急的问“你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诶!生病了吗?”
“他们…他们去世了!”陌阡野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短短的一句话却似乎是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气。
什么?去世了!樱小涵有点被雷到,然后巨大的愧意将她淹没。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樱小涵有些无措的讪讪开口“都是我不好,让你想起伤心事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已经……对不起……对不起”看着好像很是痛苦的陌阡野,樱小涵很是着急,懊恼,有些语无伦次解释着,安慰着他。
陌阡野任樱小涵抓着胳膊,低垂着头,哀伤地闭上了潋滟的紫眸,封印在心底深处的黑色记忆,封印打开,痛苦的画面一幅幅似幻灯片般在脑海轮回闪现着,折磨着他的灵魂。
血,好多血,蜿蜒着,流淌着,好像没有尽头,世界变得血红一片。梦魇!爸爸倒下了,妈妈倒下了,他的世界崩塌了!
爸爸妈妈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拥护在他小小的身子上,坚实的臂弯犹如一道不可攻破的铜墙铁壁,撑起他的一片小小天地,隔绝一切危险,把一切的一切尽数拦在他的身外,可是那安全的保护罩,却是流淌着他们的血啊!
那是他们用血肉为他铸造的安全城堡啊!以爱之名,以血缔造。
静止!他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的世界只剩下眸间抹不去的血红一片,红,妖冶的红,渲染了他死寂的心,无尽的悲哀化作一个无形的牢笼,困住他,无法逃脱,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们的生命的流逝,而他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嘶哑的叫着,却悲哀的发现沙哑的喉咙根本就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如此无奈,如此悲哀……
最终妈妈含笑着抬起她失血过多,苍白的过分的纤手,抚上了他的脸,嘴型诺诺的动着,却没有一丝的声音。那无声的口型似要诉说着很多,但最后终结于一句‘好好活着’!
终止。
然后她的脸上漾起一抹淡淡地浅笑,那是放下心了的释然。那笑狠美,母性的光辉包围下,可以让世间的一切黯然失色;继而她的纤手无力的颓下,闭上了那双慈爱的眸子。从此,那双眸子再也不曾睁开……
“都是我,是我,是我把他们给害死的!”陌阡野大叫着,痛苦的记忆快要将他击垮,他无措着,他哀恸着,他像是受伤的小兽,痛苦的嘶嚎。他失控了!
什么?去世!去世了,他们!他们已经逝世了么?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着痛苦到失控他,樱小涵的心微微抽痛。骄傲如他,该是怎样的伤才会让他流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啊?!一定很痛吧!
樱小涵满眼溢满了哀伤,为了此时脆弱的他。
她一动不动的任陌阡野抓着她的胳膊,看他疯狂的发泄着心中的苦痛,看着他失控地哑声低吼,她的心揪痛着,她从陌阡野的手中抽出一只胳膊,然后伸出一只手,慢慢地轻拍着陌阡野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悲伤中,脆弱的像孩子的他。
要知道小时候她一个人想妈妈伤心哀恸时,凌姨都是这样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的抚平她心中的痛,默默地听她诉说着对妈妈的思念的。陌阡野,我这样做,你会好些吗?
随着樱小涵手下的动作,一会儿,陌阡野就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一动不动的任樱小涵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他现在就像只受伤绝望的小兽,独自一人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把自己困在由痛苦回忆编织成的牢笼,隔绝了世界上的一切美好,堕落于绝望的黑暗世界,禁锢住自己的灵魂,只有无边的黑暗吞噬着他,哀伤逆流。
这还是他吗?那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家伙啊!他竞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陌阡野在樱小涵温柔的安抚下,渐渐噤了声,只是由身体上传来的强烈不安感,告诉了樱小涵,此时的他还没有恢复!
颤抖的身子,无助的眼神,绝望的嘶吼。他这是在害怕吗?该是怎样的痛才会让他这种骄傲的家伙如此害怕啊!怕是真的很痛吧。
看着他似乎平静了些的样子,樱小涵轻声的开口,从未有过的温柔,带着一种淡淡地让人信服的力量,很安心的淡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放下一切心防,从而有一种想要找人倾诉的欲望。
她希望能够分享他现在的痛,一人一半,承受他二分之一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