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点儿路这点儿速度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因为换了个“弱女子”的身子,这几天又被无情残酷的刑罚狠狠的虐待了一番,她这身子现在已经虚到了不行,可想松口气缓缓神都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这不,刚吐了口胸中的闷气,还没来的及吸口新鲜空气,她就被人给“拖”着进了东宫。
虽然累,但她依然认真的观察着太子宫的情况,按说身为国家的下一代,这个太子所住的地方应该生机四现奴仆满园的,但现如今这里的气氛却与它富丽堂皇的外表相差万里,完全是一派死气沉沉之相,难道太子真的是不行了?
不行,她还指望着通过太子来救丞相呢,想到这里,她自己就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刚踏进太子的寝宫,一股腥骚的臭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面而来,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太子的寝宫,预晏真要以为自己是进了千年无人打理的乱葬岗,这味道,它奶奶的,简直可以把活人熏死,把死人从奈何桥直接逼入十八层地狱!
不用猜,预晏就能断定这“特殊”的气味来自躺在床上的那位尊贵的太子,否则,谁敢把堂堂太子的寝宫当粪池子用?!
看了看在寝宫里各自站位的小太监及与自己同时进来的人全部一副仿佛没闻到的泰然模样,她暗暗的还挺佩服他们的,面对如此难闻的气味还可以面不改色,可见这些人“忍”的功力还真不一般!其实她哪里知道,与自己的小命相比,闻闻这些臭味又算的了什么呢?太子早已下令,在东宫里,谁敢掩鼻遮口露出厌恶之色,杀无赦。
生死面前,谁都知道“活着”最大。
同样无视那让人作呕的邪恶臭味,预晏神色淡然向太子的龙塌走去,当然,她能够如此气定神闲,还是要归功于前世那些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不过在她看到太子的尊容时,她自认为坚强的心还是狠狠的恶寒了一把。
虽然早就猜测过太子的“龙颜”,但那都是向帅哥酷男级靠近的,毕竟人家是“龙”的传人嘛,可,想象为虚,眼见为实,当亲眼目睹到“真龙风采”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种被北极寒冰冻定的感觉,她突然很好奇她这副身躯的原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给太子下的毒真的太有特色了,完全绝对有侮辱太子贵体的嫌疑!
只见那床上的男人,眉毛稀疏的只有几根,而且还摇摇欲坠的有随时秃掉的趋势,头发自然比眉毛要好一些,但简直可以与石板路上长草有得一比,顽强者还是有的……更可恶的是他嘴唇外翻,长满晶莹剔透的无敌大水泡,大鼻子也像是被人抽掉了鼻骨一样瘫在脸上,而且满脸恶疮,流脓淌水……也许是因为太医有给上药,所以他“面目可憎”的程度可以打九十分,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
预晏真没有想到一朝太子会是这副尊容,他真的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极品太子”了吧……咳,虽然是后天造成的。
看来看去,预晏觉得他这脸上现如今唯一可取之处就只有那双眼睛了,至少,它还可以传神,传出恨意,传出杀机。
东宫早已立了规矩,除非有医者前来,否则绝对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太子寝宫的,所以自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明亦丞就睁开了眼睛,身体虽然痛苦,但他的意识倒还是清醒着的,已经砍了十几个揭榜的人了,不知道这次来的这个水平如何,他受够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痛不欲生的折磨,他是太子,他不想死,所以,只要有揭榜的人来,他求生的欲望就会变得特别高涨,相应的,当失望来临时,他杀人的欲望也会达到前所未有高峰。
很不幸的,他这次的失望来的尤其的快。
当他以为的医者站在他面前时,他“刷”的就冷了脸色,眉心紧皱(当然,也许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自己脸上表情的变化),眼睛危险的收紧眯起,射出一股冷森狠决的恨之入骨的杀意:这贱人怎么会来这里,她不是该待在天牢里等着凌迟处死吗?
预晏也明显的感到了床上那位的敌意,如果他不是身体不方便,她真怀疑他会立刻窜起来掐死她,看来她这太子妃真的把她尊贵的“夫君”得罪的不轻啊,也是,被搞成这副德性,如果不想杀了那个“罪魁祸首”那他才不正常呢!
不过,那种惨绝人寰的恶臭绝不是他脸上的恶疮散发出来的,难道……眼神微眯,她的心里浮现出了一种风流男人特有的恶疾。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与预晏一同进来的太监侍卫在走近太子的龙塌之后便全部双膝跪地,磕头叩拜。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文玉,他老人家现在可是太子的代言人:“都起来吧!”话音一落,他眉峰一转,挑眉斜眼的瞪着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预晏,很不满意的斥责到:
“大胆预晏,见到太子胆敢不跪,来人……你在干什么?该死的!”
正打算叫人来给她点儿颜色瞧瞧的文玉在看到预晏的动作时头立刻就大了,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的不知羞耻!
听到文玉的惊呼,所有的人都抬走了头向预晏所在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打紧,他们坚忍的底线在瞬间全部崩塌,屋内臭味猛然增加数倍,而且连绵不绝的往他们的鼻子里钻,入眼的,也是让人作呕的恶心景像,神啊,如果寻门而出大吐狂吐不会被杀头,他们一定会集体逃离这个地方的。
原来,无所谓太子恨意实足的狠毒目光,更无所谓太监文玉的叫嚣,预晏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掀开了太子身上的华龙锦被。
虽然一直以来文玉都打心眼儿里不把床上那位当太子看,但在那些下人的眼里他依然是尊贵的太子,这个女人, 怎么可以把太子贵体暴露在那些低贱的下人面前,即使他那贵体早已恶心到了给人看都没人想看的地步。
在掀开锦被的那一刹那,预晏一直平滑无纹的额头上就皱起了三峰蜿蜒的河流,她刚刚只是微眯的淡然无波的眼神也突然聚满了冰冷的寒光。
文玉本还想借此机会再加给她几条罪名的,但他指着预晏的手抖了几抖,却最终在感受到从预晏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怒意时垂了下去,连带着已经到了嘴边的批斗词他也一并给咽了回去。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预晏只是在做垂死前的最后挣扎,他根本没把她的所作所为放在眼里,他以为,在见到太子这样的疑难绝症之时,她的戏就该收场,而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预氏一族永远的送进地狱,但,现在,他有种放虎归山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