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争 辩 阅读至0%

第118章 争 辩

书名:无水 作者:墨云清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2
    拜祭过锦岚的灵位,水儿再度启程赶往晋侯方向,与此同时因为红离驾车一阵狂奔,众人也提前入了晋侯国境。
    范逸轩要先行回家向父亲做个交代,顺便为三皇子与太子的正面交锋早做准备,便先行离开了队伍。上官冷情则一入晋侯便被家中的眼线发现,禀报了父亲勒令他速速回家,但期盼能再次见到水儿的上官却执意与众人同行,连父亲派来接他的属下也被赶了回去,猛未免少主惹怒主人,极力拥护水儿做‘毒尊世家’少主夫人的他,主动要求代替上官回府同主人解释,便与接到家书受命回家准备秋试的柳乘风同去了晋城。提及柳乘风,他原是不想离开这里的,与众人一样记挂着水儿,但恐其在朝为官的父亲被此事波及,想着还是先行回去商议的好。况且他是柳家单传,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也规划了未来必将走上仕途的人生,肩负着不可避免的责任,想起那晚水儿的话,乘风终是卸下希冀,埋藏相思,踏上了再难听闻昨日悠扬琴声的俗尘之路。
    虽然到了晋侯国,但晋侯的国都雁城位于整个国家的中心,想要去到那里还要继续赶车。先前入境之时未免曝露行踪,众人销毁了一路行来的马车,是乘着夜色翻跃城墙入的国内,此后乔装而行,现今买了两辆小型的马车代步,正日夜兼程赶往雁城。
    这一日的巳时刚过,水儿来到了晋侯的一个小型城镇‘丹桂城’,这是一个以种植花卉出名的地方。城中各处皆零星散布着各色品种的花卉,或娇艳朵硕,或清丽孤傲,有驰名各国的孤品,也有色单型巧的凡种,显眼的,不显眼的在城中四处静静的绽放,散发自身独有的香味。
    行走在‘丹桂城’中,无论多么着急上火的人都能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学会漫步林荫,行览芬芳。仿佛是花神赐予的祝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美满的笑容,连带途径此处的水儿也感染了这独特的氛围,一扫心中的忧虑,难得静逸下来。或许是城中弥漫的花香让水儿忆起了前几日在‘鬼域林海’闻到的那阵香味,想起了当日的阿千,心里总有一种那人仿佛就在身边的错觉,但回过神来四处寻找之时却是没有那人半个踪影,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焦虑过多,引起了神经紧张,但不知为何,也许是出于女子天生的第六感,水儿总觉得还会与那神秘男子再次相遇。但此刻她要先慰劳几日不见油腥的肚子,找个地方先祭一祭自己有些可怜的五脏庙。
    比之先前荒芜的无名小村落,此处因为销往各地的花卉给人们带来了富裕的生活,虽不如朝阳那般广阔气派,却也繁华热闹,吃住不愁。来往客商络绎不绝,行往吃穿更是不愁,只要你兜里揣了银子,不怕找不到让你满意的地儿。因为不便久留,水儿随便找了家吃饭的馆子便走了进去。抬脚之时还未注意,直到进了楼内才发现里面装饰奢华,像是挺不俗的样子,说是酒楼可入门的屏风后面却是不见一个客人,也未寻得一方桌椅,有的只是一个灶台和几个厨子。
    见到水儿入内,一个系着围裙像是打下手的男子跑了过来,半哈着腰,满脸堆笑的招呼水儿:“姑娘里面请,小的方瓶随篮伺候,您是要上哪个花阁用膳?”
    花阁?水儿听到这两个字第一反应便是窑子,难道她误闯了妓院不成,可现在还是大白天啊,难道这‘丹桂城’除了花卉,连花姐也与众不同,别样尊贵。可随意扫了眼四周的环境,水儿便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虽说进屋以后首先撞入眼帘的是那排无论如何也没法忽视的厨子以及忙碌着的灶台,但只要一抬头,她这异世之人便已窥得三分。这酒楼与普通酒楼不同,正中乃是一个镂空的天井,那硕大的灶台便安在天井之中,以天井为中心,二层的小筑以回字将其围绕其中,虽然一层没有进食就座之处却有多架楼梯通往二楼各个包间。以水儿的耳力可以清楚的辨析里边正在用膳人的每一句话,看到包间门楣上的题字便立刻明了了男子口中的花阁说的便是这用膳的包间,再看对应二楼各间每个门口处站立的丫头打扮的女子以及底下候着传菜的围裙小子,水儿不难理解这是一间近似现代开放式的酒楼。客人点菜,丫头下单,厨子现做,小二传膳,流水线的用餐方式,快捷,便利,还省去中间跑堂的时间,在这封建的古代倒是别出心裁。
    而阁楼前垂挂的吊篮便是在上下楼层之间用以运输的传菜工具。想来方才男子所说的随篮伺候便是指的这个。水杏般的眼眸向二楼不经意的一瞥,水儿清脆的声音在堂内响起:“就青花阁吧。”
    “好嘞,青花阁一位,姑娘这边请。”算是小二哥的男子将水儿引到了青花阁的楼梯前方,水儿上到二楼便有一形容娇俏的丫头迎了上来,将她带至桌边,随意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楼名叫‘花厨楼’,是当地除了‘百里寻香’外最好的酒楼,因为其独特的传膳方式,又可亲眼目睹厨师烹饪手艺的独到之处,以及美味的膳食,广受当地人的喜爱。但因为其接近‘百里寻香’二楼雅间的昂贵价格使得一般的平民子弟难以踏足,即使如此却仍旧门庭若市,要不因为水儿来的尚早,根本抢不到包间。
    听丫头如此介绍,水儿倒也来了兴致,望了眼楼下忙活着的其中一个大厨,点了楼里出名的菜色,期待着一品楼主大厨的手艺是否能与‘百里寻香’可比。
    等待中的水儿闲来无聊,扫了遍二楼各个包间,垂帘后的食客大都衣着光鲜,皆是富庶子弟,商客过旅,有些用竹帘遮蔽了视线看不到里面的摸样,但光从他们谈论闲聊的内容便可知晓其身份,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二两金,不入花厨厅。
    客少的好处就是上菜速度快,没一会儿的功夫,水儿点的各个菜色便被送上了桌,看着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便是倾城佳人也免不得食指大动。青竹削成的筷子夹了一个菜花正要送入水儿口中,楼下忽然传来一声老头子的怪叫:“老~,啊不,娘~娘子,快~快~快~快松手,小~小心我的耳朵,嘶~~!疼!”
    “还知道疼啊!哼~!我看你这记性是到死都长不起来了!”随着老头子的怪叫之后响起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厉喝之声。听声音该是个年轻女子,虽是厉喝,但未带怨气,在水儿听来更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一个老头子和年轻姑娘之间的称呼居然是夫妻间的称谓,这让楼上用膳的众人不禁来了兴趣,究竟是怎样奇特的一对夫妻。纷纷拉起竹帘,撩开垂珠,向着楼下张望。
    虽然只见过一面,更甚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水儿隐约记得这个声音,还有二人身上内敛的气息,不用猜,她便能确实的知道楼下来人的身份。没有向其他包间里的人那样探头张望,水儿静静的品尝着满桌的美味,隔绝帘外的喧嚣一个人惬意的享受着。
    不老翁自从天邪教脱险之后,为了养伤闭关至今,好不容易盼到恢复如初,告别荒山野岭,粗衣陋食的日子,择今日来此享受一番,不想却被不醉翁破坏了气氛。向来视容貌重过生命的她最忌讳别人跟她提个‘老’字,可自己这相伴了几十年的夫君却怎么也不长记性,说了无数遍,连嘴皮子都磨烂了,反复命令他不准唤那三个字,可这男人却三天两头跟她犯忌,今日这出便是近几十年他们共同走来,反复了成百上千次的戏码。
    “娘子,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很丢脸啊,你先放手么!”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边护着耳朵一边祈求身边的女子,虽是满头银发,但犹带精神的面孔却露出孩子般讨好的笑。显而易见这人极怕身边之人。
    “放手,哼!要是我放手,丢脸的可就变成我了!”看上去极不相称的两人,年轻貌美的女子一点儿也不买那老头儿的帐,仍旧揪着他的耳朵不放,顶着一屋子好奇的目光朝灶台方向走去。
    看着衣着朴素,行为怪异的两人,待客的小二蹙着眉头迎了上去,极为好心的劝阻:“姑娘,我们这儿是‘丹桂城’有名的‘花厨楼’,是有钱人才来的起的地方,您二位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花厨楼’的小二哥们整日里伺候的都是有钱的达官显贵,早就练就了一双看衣识人的火眼金金。打这二人一入酒楼,就他们的穿着打扮,他便已经断定两人付不起这儿随便一顿饭钱,未免影响其他用膳的客人,这才急着出来赶人。
    不老翁本就脾气燥,又加上此刻心情不佳,偏还碰上个撞钉的,免不得言辞犀利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儿既是酒楼,便是用膳的地方,我来打尖儿,怎么能说是走错了地方。”
    看着长相貌美却一脸凶悍的不老翁似有发火的前兆,不醉翁急忙出声缓和她的怒气:“娘子我看这酒楼也没传闻中说的那么好,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酒菜,我看咱俩还是去街那头的‘百里寻香’吧,犯不着跟这些跑腿的置气。”
    原是想开解自家娘子,没想这话却惹毛了酒楼的掌柜,也就是正在掌勺的大厨。身宽体壮的汉子紧赶着完成了手头的活计,立刻搁下大勺,大步走了过来,面上带着深沉的不悦:“这位老人家说话未免太过武断,没有亲口尝过,怎么就能断定我楼拿不出像样的酒菜。”
    “师傅的话说来可笑,不是我们不愿尝你们的手艺,而是你楼里的门槛太高,看不起我们这些穿粗衣的穷人吧!”不老翁哪儿会看不出来先前的小二哥是认衣不认人,把他们夹门缝里看扁了,现在跑出个厨子也是个没长脑的,不就其理,倒责问起他们来了。
    厨子也就是掌柜的虽然也听到了先前小二的话,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楼里的手下有什么错,在其眼里,像他这样的厨艺哪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人尝的,一分价钱一分货,没那个钱就不该妄想尝他做的菜。但是自己楼里的人赶人在前,大厨子也不好再纠缠这个话题,可‘花厨楼’的名声不能坏,看了眼楼内其他的客人,掌柜的计上心来:“姑娘可能对我楼里的规矩有所误解,你我再做争辩也不能让对方信服,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让楼中的其他客人做个评断,他们尝过我的手艺,又不是我楼里的人,说话最是公正,你看如何?”
    听了掌柜的话,不老翁的美眸危险的眯起,心中一声不屑的冷哼,看着对面的大厨,一阵腹诽:这死胖子看似老实,也是条刁钻的泥鳅,以为本姑奶奶是傻子么,看不出来你打的什么主意,这楼里坐的不乏是这儿的熟客,能来此地吃饭的,想也是极爱面子之人,说酒楼的不是,岂不等于自打嘴巴,面对自己这样没钱没身份的穷人,根本犯不着得罪掌柜的,况且自己也是慕名而来的,奔的就是这儿的好酒好菜,看不惯的不过是这楼里的人罢了。但话都说出来了,万没有重新收回的道理,既如此,便是错,也要一错到底。
    扫了眼二楼众包间,略过那些看热闹的人脸,不经意间,不老翁发现竟有一间包间的客人没有探出头来,而是独自一人专心吃喝,仿若对外间的纷扰没有半点兴趣似得,因为角度的关系,不老翁只能看到她一小半的侧脸和一个纤瘦的背影,看上去是个年轻的姑娘,这个年纪便有这份沉稳,立刻引起了她的兴趣。
    掌柜的看不老翁不说话,眼神四处乱飘,以为她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语气不善的说道:“姑娘既无异议,那就请水莲阁的那位公子做个评判吧。”
    一锤定音,那被选中的公子正要开口,不老翁却指着旁边的另间包间忽然一声断喝:“等等,我要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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