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皓闻言,瞪向桑小琦,这女人,以为她是谁啊?还真当自己是皇后了?
所谓蹬鼻子上脸,就是她这种人吧?
赫连瑾棠似乎找到了某个值得稍微兴奋一下的事情,竟好整以暇地又重新坐好,丝丝檀香之味幽然澹荡。
六合大和尚倒沉得住气,一言不发,静待皇上的意思。
桑小琦感受到了身上数道灼灼目光,心中一凛,顿觉糟了,她一时大意如此胆大妄为、口无遮拦,势必让六合更觉得自己扰乱皇上的思绪,戕害国师,更像个祸乱朝纲的妖孽了。
“呃,我……”她想要把话说明白点,比如关起六合来,也可以是软禁嘛,而且这大和尚身有剧毒,可以请太医什么的,悉心诊治。
“阮皓。”皇上沉喝,压下她弱弱不堪一击的辩白。
“臣在。”阮皓恭敬地应声,双眸内的光华黯淡了一下。
“把国师带回天音寺,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寺门半步。”低沉浑厚的声音从皇上刚硬的唇中溢出,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此命令一下,四下又是不同程度的惊滞。
六合微闭了眸子,在阮皓转身朝他走来时,睁了开来,那双本是闪耀着慧根无极的炫彩眸子,此时黯淡的犹如陨落了的残星。
“皇上,以往皇后虽也有错,可从未干预圣意,此刻,您还打算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吗?”悲悯的声音隐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大胆。”皇上龙目微睁,寒光四射,敢指责皇上执迷不悟,这国师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唉——”六合没有惧怕,反而长长地一叹,转而看向桑小琦。
被他这么锐利似欲穿透人心的眸子一扫,桑小琦不禁打个寒噤。
“施主是皇后,施主不是皇后,施主是不是皇后?皇上心里的是皇后,皇后心里的是黑暗,施主心里的呢?”六合盯着她,颇有禅机地低念。
桑小琦一头雾水,无聊地翻个白眼。
猛然间,一抹亮若灿星的光芒从窗外袭来,目标正对着六合的后心。
那是……
桑小琦大惊,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甚至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六合就被一股大力猛烈地撞击,胸口爆开一个血洞,鲜血肆意横流。
武功高强又怎样?在这毁灭性的伤害下一无所用,六合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命归西,不知是否能到达佛祖的身边去。
“国师。”阮皓见状,急忙一个箭步蹿了过去,搀住他跌往地面的身体。
皇上也忍不住惊颤,轻轻推开怀里的桑小琦,不敢置信地挪动脚步移了过去,锐利如鹰隼的眸光朝着窗外的某个黑暗处瞄了一眼,再转眸时,一抹痛失爱臣的苦楚在他眼底悄然而生。
桑小琦吓住了,小手掩住口,惊骇地退后一步。
那抹亮光,难道是……枪?
是谁?能在古代拥有这种东西?而且似乎加了灭音措,悄无声息如索命鬼魂。
答案不言而喻!
容恒轩!
桑小琦眸子微微眯着,紧接着,又是一抹亮光快如电光石火地射了过来。
这次的目标竟然是……一旁坐着的悠哉的赫连瑾棠!
赫连瑾棠优雅的笑容不改,脚尖轻点地面,连人带杌凳一起旁移,亮点划过他刚才的所在之处,一声脆响没入后面的墙壁中,土石崩裂,灰尘翻飞,墙面上现出一个小洞来。
所有人俱都神色一凛,好厉害的暗器!莫不是钟离迅?
只有桑小琦笃定那是什么,容恒轩既然近在咫尺,那她绝不能放过他,回家的希望还落在此人身上呢。
如是想,情急之中,肩头一晃,迎风飘荡出七道虚实难辨的身影来,下一秒,她人就已在窗外,如此几番连施,人已在十丈开外。
果然是迎风七闪!
赫连瑾棠牵起嘴角,这才有意思多了。转眸看看墙上那个小洞,轻蔑地一笑,脚下微动,随桑小琦的身形而去,竟能如影随形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夜,渐深了,月,反而黯淡了许多,有片片黑色的云朵飘来飘去,使得地面上也悠忽明暗交错,接着乍明还暗的微弱亮光隐约认得出几道疾驰的人影,如鬼魅般翻出京城,隐入城外的一个山林中。
什么逢林莫入,桑小琦也不在乎了,身形再次闪动,人已激射进去。
唉!赫连瑾棠轻叹,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找到新鲜事物般的欣喜,也不怕自己月牙白的衣服招人耳目,一提体内连绵不绝的气息,跃进林中。
紧跟着,又是两道先后而至的身影。
“容恒轩!你站住!”
桑小琦紧追不放,渐渐的近了,才发现前面的黑衣人脚下踏着一个滑板,怪不得速度如此之快,这更加让她确定了前面之人的身份。
果然,黑衣人身体一僵,滑板触到地面,停了下来,桑小琦一个收身不住,直直撞了过去。
黑衣人仿佛没料到她如此高的武功会收不住内力,怔愕间,被撞了个正着,双双倒在地上,外加滑出去老远。
“啊……你是猪啊,干嘛说停就停,摔死我了。”
桑小琦哼哼唧唧地起身,见手臂擦伤多处,身体其他部位也都隐隐作痛,直恨的牙痒痒。
“哼!骂别人前,先责备自己,你的师傅只教你轻功身法,没教你如何收势吗?”
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冷冷地回道,衣服已擦破了多处,那惨状比桑小琦有过之而无不及。
呃!桑小琦愣住,不解地看看自己的身体,是啊,她刚才好像用了轻功了!
可她没有内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