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
“是。”
军医擦擦额头的汗,两个侍女拉起帘子,军医在外面指挥着,侍女在里面动手,洛桐绝望的盯着帐顶,身上的痛被心里的痛压的丝毫没有感觉,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小生命生生的被剥离了出去,他才一个多月呀,还没成型就没了生的权利,轩辕流烟,你凭什么!凭什么……
太子浑身僵直的背对着他们,他没听到洛桐的声音,连哭声叫声都没有,此刻他宁愿她哭宁愿她喊,甚至像他受伤时她那般野蛮的叫骂都强过现在一声不吭的凌迟他的心。直到侍女端出一个满是血的玉盘。
“殿下,娘娘晕过去了。”
“殿下,看一眼吧,还没成型呢。”
太子颤抖着双手接过玉盘,都没有他的拳头大,如果……九个月后他再出来,那时他该哭的多响亮?
“都把你们的嘴闭紧了,这个孩子就当从来没有过,出了这军帐若让本宫听到一点风声,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就全都为这孩子陪葬!听到没有?”
“是是是,奴才不敢,太子妃娘娘只是伤在腹部,其余无碍。”
军医和两个侍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头,太子压低声音道,“滚,都滚出去!”
“是。”
两个侍女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了帐,军医给洛桐处理好伤口也去熬药了,帐内就剩下太子一人端着玉盘看着洛桐发呆。蹲下来颤抖的手覆上洛桐没有血色的脸,眼睛瑟瑟的,他十年没流过泪了。
“洛……桐,我对不起你,当初如果是我要了你而非皇兄,就不会……我混蛋,我不是人!明知道你是我皇嫂,皇嫂,哈哈……”笑声成了苦涩的呜咽,他的整颗心都在抽搐,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心这么疼,他恨自己动了皇兄的女人,恨自己糟蹋了一无所知的洛桐却不能像夫妻那样对她负责,因为他和她之间只能有一种关系,那就是叔嫂!
脚步不稳的冲出帐外,等在外面的陈越、杜奕等人忙簇拥过来问长问短,太子却置若罔闻的往外走,阴了一天雪花终于落下来了,洋洋洒洒的落在顶顶军帐上,一片银白。
“将军,你们都留下吧,我跟过去看看。”
“嗯。”
杜奕悄悄跟在太子身后,直到他停在一处山脚的河边,赤手挖坑,然后连同玉盘和上面的血迹埋进去,用石头垒成坟头,然后跪在坟前失声痛哭……
杜奕不知道那座小坟代表什么,但他似乎感受到了太子那种痛苦压抑的心情和无尽的悲哀与凄凉。
深夜传来大获全胜的消息,耶律齐断了一臂,带兵连夜退后三百里,上官钰带去的兵仅损伤数十人,回营后太子下令将士同乐三天,杜奕看不懂太子脸上的笑容,他似乎已经把昏迷不醒的太子妃忘记了。
“陈越!派人去采买牛羊,让将士们吃个够!”
“是,属下领命!”
陈越派李牧去了,杜奕自动请缨一同前去,走出很远都能听到军营里的笙箫声。
“不就是买些牛羊,你跟去做什么?”
杜奕兴致缺缺,“胸闷,出来走走。”
“呵,你何时有了这等细心思?不会是想偷懒出来逛倡馆吧?不过真有些日子没碰过女人了,就是不知这边关荒凉之地有没有几个看得过眼的娘们儿。”
“哼,色胚,营中不是有几个军妓么,还不够你耍的?”
“那几个算什么?都三四十岁了,年老色衰,若非兄弟们许久不见荤腥,哪会用她们。不过我敢说,这天底下可没有几个女人能比得上咱们太子妃漂亮,那脸蛋儿,那身段儿,啧啧,极品,太子爷真是艳福不浅啊。”
杜奕脸色一沉,冷哼道,“这话跟咱们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别到处瞎说被主子听了去!”
“对对对,我知道,不过太子妃是真美……”
“还说!”
“行行行,不说了,赶路。”
太子妃扑倒太子面前挡了那一剑,那画面一直停留在杜奕脑海中,挥之不去,若说是敬佩,还不如说心疼,虽然她武功高强,可那副瘦弱的身躯是如何有胆量不顾自己的安危扑过去的?换做别的女人也会这么做么?
趁着李牧采买的空,杜奕悄悄去买了些补品和小点心藏在怀里。
“好了,走吧,让那几个兄弟赶着牛羊,我们在后面慢慢走,像这么清闲的时候太少了,不知今年能不能赶回去过年呢。”
李牧爱惜的拍拍便装上的灰尘,杜奕嗤笑,“这么小心,这不会是你娘子给你做的吧?”
“有这么好笑?是又怎样?你不是还没人给你做么?”
“那倒是,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哪像你们,有家累,在战场上放不开手脚。”杜奕说着,视线突然停在了一群人身上,李牧笑着拍拍他的肩。
“走,过去看看。”
“卖身葬父?”
李牧摇摇头,看向杜奕。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不过十七八岁,衣服虽破却也干净整洁,样貌倒是极为清秀,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很漂亮。围观的百姓大都是贫民,虽然心生同情却也没能力帮她。
“姑娘,这银子拿着去把丧事办了,剩下的好好过日子吧。”杜奕丢下一锭银子拉着李牧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那姑娘的拜谢声,她说她叫董姚,愿意嫁给恩公为妾。李牧取笑杜奕却被杜奕冷冷的斜了一眼,两人没再理会董姚便迅速离开了。
军营里一片歌舞升平,上官钰常年驻守边关,他找来的这些舞姬倒是个个漂亮,太子大喇喇的抱着两个舞姬,喝着她们喂的酒。
洛桐醒来时身边只有两个睡着了的侍女,天色已晚,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了,隐约能听到丝竹声。
突然两声闷响,两个趴在桌子上的侍女睡的更熟了,帐布一掀进来一个人,洛桐凝眉防备的看向来人。直到近了些借着烛光才看清那人的脸,是青迟。
“你怎么来了?”
“呵呵,我可是听说太子妃娘娘受了重伤,才特意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探望的,不过诸葛你好像不太愿意见到我呢。”
青迟随意坐在榻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洛桐。
“哼,有话请直说。”
“啧啧,我的小诸葛,你是在怀疑我的来意吗?我可真的是来探望你的,还带了些珍贵药材,要不然你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丑陋的疤痕,太子该不喜欢了。”
一个比指头大不了多少的小瓷瓶被青迟捏在手上,“不过呢,太子好像现在就耐不住寂寞了,方才还看到他抱着两个美人儿呢,不知夜里抱着几个。”
洛桐冷着脸盯着青迟,“人你看过了,走吧。”
“干嘛这么急着赶我走啊?你可还没谢我呢。”
“谢你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谢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那夜太子是不是被你迷住了?”青迟说着还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果然是我喜欢的香味,虽然没了第一夜的效力,可这味道会伴你终生的。”
洛桐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忆起与太子那一夜他的反常,原来是因为这离人香在作怪!
“青迟,你真卑鄙。”
“别这么说么,我可不是卑鄙,我是好心帮你,一个女人能迷住自己的相公可不容易呢,不过你也不用急着感谢我,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好了,好好养伤,这个药记得擦,后会有期。”
洛桐疲惫的躺在榻上,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转醒的两个侍女见洛桐醒了兴奋的直嚷嚷。
“翠烟,你照顾好娘娘,我这就去告诉太子殿下!”
翠柳一溜烟跑出去了,接着外面就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许久之后才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是来了很多人,果然,太子、上官钰、陈越还有杜奕、宋肖、李牧他们一个不少的全到了,为首的太子身旁还有两个身姿妖娆的艳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