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先“这两天我正想上你那儿去,可是,老同学来了。郝书记,这位是我的老同学杜鹏飞。”
“你好!杜先生。”郝书记与杜鹏飞握手“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你在京城发展得很不错,家乡的人都为你感到骄傲。”
杜鹏飞“我也想念家乡的父老乡亲。这些年走南闯北,接触的人不少,但是,能进入我梦乡的不多。正先就是经常在我眼前显现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不论是顺境中,还是逆境时,我都会长久地牵挂着他,希望他能圆我们青春的梦想,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活得更精彩。”
郝书记“杜先生,你见多识广,又是老朋友,一定要好好看看,给家乡多畄下点宝贵的意见。”
杜鹏飞“家乡的变化很大,特别是新区的环境颇有都市风味。”
“这都是王老师的心血。王老师有真才实学,敢想敢干。是我们新区环境建设的总设计师,也是我们小镇文化水准的最高代表。由于出身问题,过去一直受压抑。现在,阶级斗争取消了,他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可以有尊严地生活了。可惜王老师现在还是一个党外人士。”
刘卫东“已经列入发展计划,正在排队。”
郝书记“排队为什么不把王老师往前排?余毒还没肃清吗?真不知道你们整天都在干些什么?王老师,有什么意见和困难尽管说。”
王正先“我是否可以不做挑头的工作?”
郝书记“你干的不是挺好吗?”
杜鹏飞“管理工作不是正先的强项。”
郝书记“应该把王老师从繁琐的亊务工作中解放出来,让他集中精力发挥自己的特长。”
日上三竿,车水马龙。
田喜九夫妇还在酣睡。听见敲门声,田喜九翻了个身,头又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快起来,妈来了,这个礼拜不是让他们来吃饭吗。”燕红柳说,急忙爬起来,下地去开门。
苗笛站在门外。
看到穿着衬衣衬裤、面色红润、睡眼惺忪的燕红柳,苗笛不好意思地说“还没起来?对不起,打扰了。”
“没什么,你要水?”燕红柳看到苗笛端着盆说。
苗笛“忘接水了,田书记呢?”
燕红柳“还没起来。今个起来晚点。”
“噢,今个是礼拜天。我忘了,真不好意思。”
燕红柳“不用客气。住邻居,谁能不用谁。”
听着厨房里的说话声、舀水声,田喜九皱紧了眉头,身子又翻了个个儿。
“忘接水了。”苗笛走后,燕红柳回到屋里穿衣服,对丈夫说“现在水来的时间太短了,不少人家都接不着水。”
“礼拜天也不让人多睡一会儿,”田喜九嘟囔道“一大早就来敲门,还有没有点礼貌了?真烦人。”
燕红柳“咱们不是也上人家去要过水吗?邻居住着,谁能不用谁,远亲不如近邻。”
“近邻不如对门。”田喜九皱着眉头说“你们就要吧。今天你来要点水,明天他来要点火,后天说不上又想来要点什么了?”
燕红柳“住邻居,不能说这些用不着的。”
“别替他打马虎眼了。你们不光是邻居、同事,还是老同学。”
燕红柳“不是一届的,就是在一个学校里念过书,过去不怎么认识。”
“不能把你娶到手,也要跟你住邻居,做同事,在有生之年好能天天看到你。这不都是他说的吗?他想干什么?在学校还没唠够,这又撵家里来了。真不能再在这儿住了,再住下去说不定还会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燕红柳“脚正不怕鞋歪。”
“哼!”田喜九把身子又翻了个个儿“别自觉不错。”
燕红柳“我怎么自觉不错了?”
“你自己知道。”
小小厨房,烟熏火燎。田喜九翻勺爆炒,火光满面。油烟呛得燕红柳咳嗽起来,拿着葱去阳台上剥。
瞥见苗笛也在阳台上纳凉,田喜九把马勺敲得叮当响。燕红柳急忙跑进回来把盘子放到丈夫的面前。
“又去瞅啥?”田喜九板着面孔问。
“没瞅啥。”燕红柳被问得摸不着头脑。
“不要嘴硬,在单位还没瞅够?我可不是好唬弄的。”
燕红柳“别没完没了的,有话呆会儿再说不行吗?”
“不用费事了,天挺热的,弄两个够吃就得了。”柳秋月在里屋说。
田喜九“不用你美,一会儿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燕红柳往桌上端莱,眼里噙着泪水。
柳秋月抱着小外孙看看女儿,又瞅瞅燕老三。
燕老三在看酒瓶子上的商标,眯着眼睛,瓶子举得高高的,还是看不清。
雕塑间(库房一角),王正先还在向老同学诉说他的苦衷“今天是夏至,一年中最长的一天又到了。昼长夜短的日子还没过够,天又要一天比一天短了。一生还有多少个一长一短可数?花谢了可以再开,悄悄流逝的岁月却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现代科技的进步虽然让人的生命得以延长,也是屈指可数的了。这一天不论你身在何处,冥冥之中总会有一根神经在提醒你它的到来。有时,它突然就闯进你午夜的梦乡。让你在一阵忐忑不安的心跳中醒来,汗水满身,痛楚难耐……”
杜鹏飞“恕我直言,你整天忙忙碌碌,为他人做嫁衣,影响了你的长远发展。你不要再拿自已有限的生命做无谓的牺牲了,上我那儿去圆我们青春的梦想吧。”
王正先“我不知道离开这个地方我还能做点什么?过去,我看不起那些滥竽充数,占着茅房不拉屎的人。可是,当我真正可以哈下腰来干点亊情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也是眼高手低,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东西。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等退休了再说吧。”
父母走后,两个人立刻就吵起来。
燕红柳“你不是说我今个瞅这个,就是明个又瞅那个了。今天,你说清楚,我到底都瞅谁了?你长眼睛是干啥的,就什么都不瞅吗?”
田喜九“你自已知道。”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也在外边。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田喜九“没做亏心事?你还想咋的?少装糊涂。”
“我咋了?我做什么亏心事了?别诬赖好人。”
田喜九“没见过你这样的好人,你各哪儿还少得瑟了?”
“你说啥?我得瑟?我咋得瑟了?我上哪儿去得瑟了?都是你的朋友,我认识谁?你整天不是领我去见这个,就是去见那个。我能不给他们点面子吗?不都是为了你好,给你争面子吗?”燕红柳说着委屈得几乎要哭。
田喜九“为我好?你满面红光,来者不拒。把他们都弄到你的跟前,又说又笑。人家敬你几杯,夸你几句就不知道姓啥了,把丈夫扔在一边,自已大出风头,让丈夫颜面丢尽。你就是这样替丈夫争面子,为丈夫好的吗?”
“不是我把他们弄到我身边的。”
田喜九“那他们为啥都冲你去,盯住你不放?”
“不知道。我没想到会那样,我不会出风头,也不想出风头,更不想抢丈夫的风头。”
田喜九“你不会,不知道,没想到,你是弱智?还是傻呀?他们都心怀鬼胎,用心不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吗?你根本就没有好朋友。”
“我没有好朋友。也不想交朋友,只要你有朋友就行了。”
田喜九“别说好听的。母狗不调腚,牙狗上不来。你没腥味儿,他们怎么会都盯住你不放?告诉你,以后你少给我各哪出去给我撩臊。”
“我知道他们谁是谁?你要拿老婆各哪儿显摆,怪我吗?”
“我拽你去了?往后,你要是再象个跟腚狗似的,就别怪我不客气。”田喜九横眉立眼,撸胳膊挽袖子,在燕红柳面前又蹦又跳。
“你要干什么?想动手吗?”燕红柳大惊失色。
“动手不行咋的?打出的媳妇揉出的面,不给你点厉害的瞧瞧,我看你不懂得规矩。臭老娘们儿,你是天仙呀?没人惯着你。” 田喜九瞪圆了眼睛,拍着桌子,大声吼道。
“那就给你打吧!”燕红柳把自己送到丈夫的面前,挺直身子等他动手。可是,她没能挺得住,哭了。
田喜九“哭啥?你有理咋的?谁冤屈你了?”
“小心眼儿,你信不着自己的老婆,净往老婆脸上抹黑。算什么能耐?”燕红柳大声哭起来。
“别嚎行不行?让人家听了好啊,不怕坷碜呀?”
“我没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没什么可怕的。”燕红柳大放悲声。可是,她哭的样子一点也不难看。
燕红柳嘶声裂肺的哭声让隔壁的苗笛咬紧牙关,如坐针毯。去阳台也难以放松,又转回来,冲隔壁瞪着眼睛,一拳砸到墙上。
“好狗不挡道,赶紧上一边玩去。”苗奶把聚在田家门外的孩子轰走,进了田家,关严门。
苗奶“燕儿,别哭了。让外人听了不好。”
燕红柳“我不怕谁笑话。”
“没人会笑话你,你不介意外人,心中只有丈夫。可是,你丈夫不能不介意呀,他是个男人,一家之主,不能让他脸面无光呀。你是一个数一数二的好媳妇,别跟他一个样的。”
燕红柳“他诬赖好人。”
“谁都有想不开的时候,他是心疼你,怕你这么好个媳妇飞了呀。孩子,消消气,小点声,家家都有吵闹声,声音小点的才是个好妻子。”听燕红柳的哭声小了点,苗奶赶紧又说“燕,听大奶的话。奶是过来人,不会给你亏吃。”
柳秋月擦去田甜脸上的泪痕,问田喜九“他妈呢?”
田喜九“在家呢。”
“咋不一块来呢?”
田喜九“一会儿来。”
“拌嘴了?我早就跟你说过,看上我姑娘的人不少,你可不能因为这个老跟她叽咯。当初你一个不能十个不能的,怎么这么几天就忘了?”
田喜九“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学校里的知识分子成堆,诡计多端,都是白脸狼。我怕她太年轻,上当受骗,不能太大意了。”
“我姑娘是个好姑娘,你就放心吧。以后别再疑神疑鬼的了,回去吧,她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的。”
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田喜九、燕红柳又躺在一个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