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事她通常会忘记，一周一次的电话总是江小小打给她，一如江小小挂完白乔羽的电话打给她一样。
结婚是大事，周红玉有权知道。
号码拨出后，只传来嘟嘟的声音，直到自动挂断，那头也没人接。
江小小像是早习惯了，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就去柜子里拿衣服换下身上的工作服。
衣服刚换到一半，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周红玉看到未接来电回过来的。
她的声音还带着三分喘，不需要她说，江小小也知道她刚才在干什么。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江小小也算理解周红玉作为一个从来没嫁过人，也没有固定性伴侣的人的，正常的生理需求。
只是，她在满足需求时能不能稍微挑一下呢。
当年高考，先不说江小小所在的省就有好几所全国排名前茅的高校，单是她所在的城市，也有211高校。
她舍近求远的报考了离W市有上千公里远的B市，真有她的故意在里面。
周红玉长得很美，保养的也很好，她上高中，她三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二十刚出头。
她偶尔去学校，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会把她误认为是江小小的姐姐。
正是因为长得太美，风姿卓越，一个不当心，有一天被她高三的教导主任的老婆给堵在了床上。
周红玉爬上了教导主任的床，为的居然是她的座位能从倒数第二排调到前面。
这理由实在是太牵强，她的成绩一直都非常好，坐在哪里都一样，如果真是为了她的话，她就应该洁身自好，不要让她走到哪里，背后都有同学指指点点。
甚至于到后来，当周红玉晚上出去上班，她就要担心受怕有人砸玻璃，或者故意敲门。
现在回想起来，临近高考那段时间，是她迄今为止，生命里最为黑暗的一段日子。
填志愿时，她选了千里之外的大学，不仅仅是因为周红玉惹火了教导主任的老婆，惹火了很多她同学的妈妈，更因为那个人也去了外地上大学。
他会打电话给她，隔着遥远的空间距离，他的声音始终都是温柔而带着笑意。
他也会写信给她，字里行间，全部都是对她的怜惜和疼爱。
最近的一次见面就是在五年前，W市的月台上，他要去上大学，她送他。
他忘乎所以的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许下承诺。
她信以为真，哪怕他的电话慢慢变少，信件慢慢减少，她依然信他。
直到，她毕业的那一年，他在QQ上给她留言，从此以后，他彻底失去了音讯。
何雪说得对，再怎么纪律严明又怎么样？部队对适龄的军官都会安排联谊活动，更不要说已经算是大龄的他。
何雪听完他们两个的故事后，以她一个过来人经验，开始细细分析起来。
韩与风要么另攀高枝，要么就是移情别恋了。
江小小听了她的分析，沉默了几秒钟，忍不住插上话，“另攀高枝和移情别恋，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她的理解里好像是同一个意思。
何雪瞪了她一眼，开始总结陈词，“管他是不是同一个意思，很简单，就一句话，你那个在少女时代就爱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叫韩与风的男人，他不喜欢你啦，移情别恋啦！”
何雪是逼着自己把这句说出来的，尤其是不喜欢你啦，这几个字，对还在少女时代，就满满的，只喜欢过一个人的江小小来说，和在她心头上划一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种不见血的痛，就像是失去了牙齿，哪怕口腔非常不便，为了活下去，也要一口一口的把饭菜吃下去。
她以为江小小会难过，甚至都做好了把她搂在怀里，任她的眼泪把她新买的衣服沾湿的准备。
哪里想到，江小小听完后，她的反应很平静，没有哭，没有难过，甚至还微微露出一抹淡笑。
她眨了眨眼睛，说：“我知道啊。”
她知道QQ留言的那几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不管韩与风有没有移情别恋，反正他肯定是不再喜欢她了。
誓言如风，吹过了也就散了。
何雪和她四年同学，怎么不了解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心疼道：“你丫的，心里明明难过的想哭，还强颜欢笑，你累不累？”
江小小敛起笑，脸上的神色是不能再正经的一本正经，“既然都已经是事实了，我还难过什么。”
话说这样说，那天夜里，等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她拿出勤工俭学买来的手机，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几乎是注射进她血液里的号码。
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关机声，这个号码，自从他在QQ上和她说请她忘了他后，就再也没打通过。
好长时间了吧，他关机，却始终不是停机或者是号码不存在状态。
曾经会在半夜趴在她家窗户给她送吃的，会在她伤心给她递手帕的男孩，真的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回忆总是很伤神，伤到周红玉不得不大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江小小才回过神。
她对周红玉说：“妈妈，我要结婚了。”
“什么？”电话那头，周红玉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好几个音调，“你这臭丫头，你要和谁结婚？”
“他叫秦飞昀，是个做生意的。”江小小简单的说完，不管周红玉在电话那头怎么破口大骂，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江小小深深吸了口气，嘴边勾起讥诮的自嘲，没有她在身边，周红玉终于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要么和男人出去开房，要么到男人家里去，她终于可以大胆的把男人朝家里领。
她为什么那么快的挂电话，因为刚才她听到了有一个声音在问周红玉，“小玉，浴巾呢？”
这个声音她听着很熟悉，正是她高三时的教导主任，他老婆当年闹成那样，拎着一桶汽油去校长办公室，差一点就出了人命。
结果呢？她终究还是没管得住出轨的丈夫。
套用现在的一句非常流行的话，没有挖不倒的城墙，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毫无疑问，在某些方面，周红玉不但是努力的，而且是非常努力。
江小小上一次打电话给周红玉，居然是教导主任接的电话，他主动告诉江小小，他的妻子一个多月前生病去世了，等过了服丧期，他就会娶周红玉。
对此，江小小并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先不去说教导主任在发妻刚去世没多久，就和周红玉鬼混在一起，有多不合适，单是周红玉的眼光，她就很替她那个曾经教过她的教导主任担心。
他满腔爱意，周红玉未必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