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百里杉落了百里岚一大段距离,她想弹奏,已不知该从何开始。气的直跺脚,最后索性作罢,无奈的退至一旁。席间鸦雀无声,百里胜,许氏,纷纷将目光投到了离开十四年之久的女儿身上。百里胜的眼里满是惊愕,表情也极为夸张,好像不认识百里岚似的。许氏更是出乎意料之外,素来以为生长于尼姑庵的女儿,肯定是胸无半点墨。高山流水弹奏下来,足以证实百里岚对音律上的造诣。王氏更是坐不住了,没想到百里杉居然会为百里岚做嫁衣裳。成全了她一展才华的好机会,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百里岚运用了,“泛音、滚、拂、绰、注、上、下”等指法。在她的弹奏下,眼前仿若有形态各异的流水形状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在座各位对百里岚投去了赞赏的眼神,尤其是李瀚晏他觉得今儿来锦绣山庄真是来对了,想不到能大饱耳福,听到百里杉口中天下一绝的琴声。就连一向很少称赞人的徐戎都忍不住撅着胡子,频频点头,随着百里岚弹奏的曲调而露出笑意,徐翩翩双手暗自绞着名贵丝绢,对百里岚的敌意又加深了几分。
料想不到,最强劲的敌人不是妹妹百里杉,而是深藏不露的百里岚。若非今晚有幸能来锦绣山庄参加盛宴,她还不知道百里胜竟然还有一个女儿,而她与自己一般大。这首高山流水是所有音律之中最难的一首,号称音痴的她对音律有着浓厚的兴致,努力勤奋苦练了几年,都未曾达到乐师所要的境界。为何,眼前的百里岚轻而易举就能完成她所做不到的事呢?
不,她徐翩翩可是公认的才女,才貌双全。怎么能让百里岚抢了风头呢?说什么都不可以,她乃丞相千金,区区一个商贾之女有什么资格同她一较高下?连提履都不够格,就在徐翩翩的沉思之中,百里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站起身来,迎上不远处投来的赞赏目光,大方的面露微笑作为回敬之礼,继而走向属于她的席位,随之落座。
“哈哈哈……庄主好福气,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大小姐对音律有如此高超的水准,老夫都自叹弗如。妙啊,真是妙极了。难怪刚才有人说是天下一绝,以老夫看来却是堪称一绝,六王意下如何?”徐戎暗自拍手叫好。
李瀚晏还沉浸在刚才的余味之中,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听到徐戎的声音,他这才睁开了双目。
“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将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的画面仿若呈现在本王眼前,如丞相所言,怎可一个妙字形容呢?”他说罢喝了一口清茶,“庄主,你这可是犯了大错啊。以往都不见你把岚小姐带进宫参见宴会。看来今晚之后,百里岚可要名动天下了。”
好一句名噪天下,李瀚晏夸大的口气令百里岚嗤之以鼻。狐狸,装的可真好。谁不知道,他要是弹奏古筝,绝对不在她之下。现在还说什么名动天下,传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猜不透是褒还是贬?
百里胜忙起身,“回禀六王的话,草民也是被小女给欺骗了,实乃不知她还有这手绝艺。”
他很不客气收下了李瀚晏对百里岚的夸奖,这下可算是出了一口闷气。要知道往年徐翩翩在皇宫里的弹奏,那可谓是惊天人。满朝上下都是掌声一片。唯独他兴意阑珊,不能表现出百里杉是半吊子的实情。
岂料今晚百里岚技压群雄,连徐戎都连连赞叹。
“菜都要凉了,不如大家起筷继续。”百里胜见好就收。
坐在角落里的百里岚已吃饱喝足玩够,她百无聊赖的数着碗中的米粒儿,只差没有当着众人打哈欠。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她非常不喜。彼此之间你夸夸我,我抬抬你,说的都是奉承话。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做些有建树的事儿。
今晚之后,许氏对百里岚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她未曾想过,扫把星竟是做了万全之备而来,她百思不得其解,身居尼姑庵谁会请先生专门来教她?可这些绝艺要不是有专人相授百里岚怎会有如此水准?就连她出身名门,大家闺秀都望尘莫及。
“爹,我吃完了,先行告退。今儿去了皇宫,又在来的路上遇上了埋伏,实在困乏。”百里岚起身对百里胜开口,禀明去意。
本对百里岚不太上心的百里胜,经过方才,他对失散十四年之久的女儿有了改观。
“凝露,好生伺候伺候大小姐,快去歇着。”他连连摆手。
面对百里胜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百里岚笑而不语,心知肚明。他可是商人,在商言商,其会做赔本买卖。只要有利用价值,他对你好根本不稀奇。
“是老爷,奴婢遵命。”凝露对百里胜欠身一拜。
离开宴席,百里岚带着凝露在锦绣山庄闲逛。她忽而听到熟悉的笛声,便要凝露留在原地。她提着裙摆向最西边的方向小跑而去,当她跑到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李瀚晏。那人的脸上蒙着半截面具,一身神秘的黑长袍,绣着青青翠竹。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他看上去亦正亦邪,总之百里岚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正要离去,男子拿在手中的竹笛颓然放下。笛音就此结束,一曲未完,好似留有遗憾却又似结束。
“怎么,许久不见表哥,不认识了?”男子摘下戴在脸上的面具。
天,他的眼角居然是一块胎记,色泽如血殷红,形状居然是一朵莲花。虽小,形状却清晰无比。百里岚不禁噤声,那眼角的血莲只觉妖异。他说他是表哥,为何她不知道此人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