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尹浩深吸一口气说:“小菲!我们...离婚吧!”
西菲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思绪一片空白,她最怕听见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都已经说了不计较了,为什么她如此的委曲求全他都不肯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呢?
尹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的问:“爸爸!你说什么?”
尹浩再次重申道:“我要跟你妈妈离婚!”他知道这样做很伤人,可是为了自己的幸福,他也只能铁了心肠!
尹诺激动的问:“为什么?”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她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破碎呢?
尹浩如实的说:“因为...爸爸爱上了别的女人。”
西菲再也听不下去,捂着颤抖的嘴唇,起身冲出家门。
尹诺不放心情绪激动的妈妈,没有理会爸爸,动身追了出去。
母女俩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上,霓虹灯下,映射出怎样的凄凉!悲哀的黑色涂漆了夜空,群星点缀,徒留下微弱的星光。一轮残月失了色,仿佛下一秒即将被黑暗吞噬。
“妈!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去再跟爸爸谈谈好吗?”尹诺神色紧张的追在她后面跑,忘了她现在是在横穿马路。
“嘀...”的一声长鸣,震得耳膜发麻。西菲猛然转身,看见女儿有危险,她第一时间冲上去将愣愣的忘了移动的尹诺推开,尹诺一时没站稳,跌倒在地,半边脸被擦破,流出殷红的血液。而西菲的下半身被吃进车肚底下,车轮受阻,狠狠地与地面摩擦,霎时静止不动。
“妈!”尹诺撕心裂肺的痛哭,挣扎着站起来,奔至车前,西菲已经昏迷,脸上几处擦痕,躺在血泊之中。尹诺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她害怕失去至亲的妈妈,眼泪不住的滴落,腌疼了伤口也不自知。
随着救护车特有的曲调,一行人已经来到全省最有权威的医院,医护人员急匆匆的将伤患从担架移至滑轮床上,送去急救。尹诺捂着血淋淋的半边脸,紧紧的跟在后面。
出来拿药的周亮正好看见那一幕,手里的药瓶脱落了下来,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之音。他的腿好像一下子有了力量,急速朝急救室奔去。
除了医生,其他人都被拦在门外,尹诺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面,泣不成声,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周亮气喘吁吁的来到尹诺的面前,拿开她沾满鲜血的手问:“小诺!你怎么了?”
她一个劲的哭,没有力气去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的伤口在心里,而不是在脸上。
周亮见她不说话,就没有再问,抱起她就跑去外科急诊。他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他的腿好像就那么神奇的痊愈了,可以和一个正常人一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的力量吗?他不清楚,可是他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这个女孩。
尹诺的脸上贴上了纱布,周亮陪着她一起等她的妈妈,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西菲被转移特护病房,看着接起氧气奄奄一息的妈妈,尹诺的眼泪再次无声的落下,她知道,妈妈只是暂时不会离开她。
周亮轻轻抹掉她的泪痕,说:“我打电话叫阿杰来。”说着,他拿出手机就开始拨号。
尹诺好像瞬间回过神来,急忙阻止他说:“不要!我不要他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每个女孩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自己喜欢的人的印象里面,她自然也不例外。
周亮轻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你等一下,我现在去缴费。”
尹诺拦住他说:“不要!我打电话叫我爸爸来。”
“小诺...”西菲虚弱的呢喃,她隐约听见他们的谈话,她想睁开眼睛,可惜一点力气也没有。
尹诺破涕为笑,来到床前问:“妈妈!妈妈你醒了吗?”
“小诺...不要...告诉...你...爸爸,答应...妈妈...好吗?”她已经气若游丝,却仍不忘苦苦哀求。
尹诺犯愁的问:“可是,不告诉爸爸,谁来付治疗费呢?”是她们横穿马路,责任不在司机,没理由要人家赔钱,而她还是学生,哪里付得起这么大的巨额?
西菲眼角溢出了两行清泪,态度决绝的说:“让妈妈...死吧!”死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解脱。
尹诺激动的嚷道:“不!我不让你死!”她最害怕的就是看见最亲的人离去,即使是陌生人的葬礼也会让她害怕,虽然她知道,生死循环是这个世间永恒不变的定律,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周亮默默离开病房,偷偷跑去缴费。然后又去买了许多吃的回到病房,拿起尹诺无力的手,硬将一杯牛奶塞进她的手里,说:“听说吃酱油伤疤会变黑,那么喝牛奶应该会变白吧!”
尹诺扑哧一笑,心情好了许多,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说:“谢谢你!”
周亮顿时又摆出一副臭脸,说:“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的钱不会白给你,我又不是黄迦杰。要还的。”他最害怕看见女生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会感化他恶劣的心灵。
尹诺淡淡的笑了笑,说:“我会的。我会想办法尽快把钱还给你。”
周亮发现苗条不对,急忙道:“你不要妄想去打工,给我好好上你的学,反正我不缺钱,你想什么时候还都行,下辈子我也不介意。”
尹诺突然发现,他还是有可爱的一面的,现在的他没有以往的暴躁,变得很善解人意。
她留在医院里面照顾妈妈,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学校。
黄迦杰两天没见她的人影,终于还是忍不住打了她的电话。
“你死哪去了?”电话一接通他就恼火的低吼。
尹诺一边走向走廊一边轻声说:“我...我和爸妈去海南了。”
“去那儿做什么?”
尹诺掩饰内心的难过说:“去玩啊!”
他有点不高兴的问:“不能等到暑假再去吗?”
她鼻子一酸,很想哭,竭力忍住抽咽的声音说:“我...暑假我想和你去嘛!”
他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态度顿时好了许多,就像小孩子一样善变,努力压抑着喜悦的心情说:“那...你要早点回来。”
她手指蜷曲着抵在嘴边,生怕自己会哭出声音来,模糊不清的说:“怎么?你想我啊?”
他好像发觉了不对劲,担心的问:“你怎么了?声音怎么不对?在哭吗?”
她吸了吸鼻子说:“嗯!”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她笑道:“因为我想你啊!真的好想!”
他又笑了,比之前的更甚,可以说是心花怒放,他向来不屑于女生的甜言蜜语,觉得恶心,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让他笑得如此开怀。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像一个神经病,可以因为她而瞬间改变自己的情绪。
同班的一个男同学还以为自己眼花,用力揉了揉眼睛,结果证明,那个大冰川真的在笑,他好奇的上前问:“阿杰!你不要紧吧?”看见别人笑他会觉得亲切,可是看见他笑就会觉得太恐怖了。
黄迦杰脸上笑意顿时收敛,看着全班都目瞪口呆的注视着他,他扫兴的起身走出教室,对电话那头的尹诺说:“我要上课了。先挂了。”
尹诺不舍的哦了一声,她真的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好让自己从中获得一些力量,可是又害怕他看见她的样子又会抓狂,所以她选择隐瞒他。
“想我,就早点给我回来。”他干脆的挂了电话,看着已经恢复待机画面的手机,他的嘴角再次扬起,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更想你。”他已经越来越离不开这个麻烦的女孩了,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甜蜜的包袱,虽然有点累赘,可是他舍不得放下。
“哦!”教室的前后门挤满了人头,从那一张张嘴里吐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声音。显然,他们刚刚全部偷听见了。
黄迦杰脸唰的一下绯红,窘迫的将手机塞进口袋里,瞥了他们一眼,沉声说:“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