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一愣，这说法他还真没听说过。
好在弹幕大神多，马上就有人科普：
【下金汤，其实就是水下盗墓】
【这是某本小说里模仿摸金校尉倒斗，想的一个新词】
水下盗墓？
不是吧，又来？
张扬看向视频里穿着潜水服的小伙子，重申了一下自己的立场：
“小兄弟，我们这里是个鉴宝直播间，你这个行为，我觉得不行。”
“老师，刑不刑的，你别急啊。”小伙子指着河上游说道：“从这里往上游走個五公里左右，就是张献中沉银的遗址。”
“考古队来过好几次了，但我觉得吧，他们搜的不彻底。”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金银财宝会被水冲走呢？”
“等下我去河底捞点东西上来，老师你帮忙鉴定一下。”
张献中，张扬知道这个人，大西军的领袖，嗜杀成性，是明末清初蜀地人口数骤降的罪魁祸首。
民间确实有传说，他在逃亡的时候，曾经将上千船的金银珠宝沉到了河底。
就是这条河？
【卧槽，这人有点东西啊】
【终于来专业的了，看他的设备就知道】
【兄弟，留个联系方式呗，以后交流一下】
“兄弟，这有个弹幕，说让你留个联系方式，好沟通。”张扬顺着弹幕的话说道。
“编弹幕是吧？”小伙子根本不信：“留联系方式，好让老师你举报我是吧？”
“我是老粉丝了，伱别想坑我。”
张扬这才想起来，对哦，这个人是榜二大哥。
“兄弟，你是老粉丝了，那你不知道河里捞起来的东西，它不归你？”
“而且，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已经露脸了？想跑都跑不掉？”
“没事，我捞起来直接上交，换锦旗和奖金。这样总可以吧，老师？”
小伙子一副计划通的样子，狡黠的冲张扬笑了笑。
“你最好是，你肯定跑不掉的。”
“知道知道，你直播间条子多嘛，都说了老粉丝了，别吓唬我了。”
小伙子摆了摆手，咬住了氧气瓶的呼吸头，调整一下后，冲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只看见河面溅起了菲律宾跳水队级别的大水花。
“卧槽，真跳啊！”
张扬看到这一幕，直接一个战术后仰，躺倒在了椅子上。
这都是什么人呐，等下不会真捞出东西来吧？
“兄弟们，这连麦要不掐了吧，感觉影响不太好。”
【别啊，看他能捞出来什么啊】
【对呀，看故事哪有只看一半的？】
【人家下金汤的都不慌，你个鉴宝主播慌什么？】
“好好好，我不慌，等下直播间被封，你们这些人，没有一条弹幕是无辜的。”
张扬又看了五分钟，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人万一捡到宝贝溜了呢？自己岂不是变相给他打掩护？
而且一万多人，直播看河水，是不是有点傻？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直播间在云钓鱼。
张扬看了看弹幕。
观众倒是聊得挺嗨，直播间的热度也是有增无减。
【这人是来整活儿的吧，等下捡起来一堆东西，其实都是事先放好的】
【来个钓鱼佬，把他手机拿走，那就好玩了】
【我离这河不远，有点想去现场围观】
【全国有一千五百多条河，每条河里应该都有不少古董】
【得是水流不急的河才能潜水吧】
张扬一边看弹幕交流“心得”，一边记着那些发言不好的ID。
以后连麦，要是碰上这些ID，那可得小心点，万一真是去实践的呢？
张扬可不想，以后碰到的连麦对象，都一边打着洛阳铲，一边问他打的对不对。
在榜二大哥跳河大概十五分钟后，视频里终于有了除风声以外的声音。
“哎哟我去，游到下游去了，我说怎么上岸的地方手机没了。”
刚才的小伙子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镜头前，背后的潜水服帽子上还挂着几根水草。
“老师，我来迟了。”
“没事没事。”张扬笑眯眯的说道：“警察应该也快到了。”
“哈哈哈，老师你别吓唬我。”
小伙子走上前，拿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了手掌心。
在他手心里，放着一块手机那么大、厚度超过五厘米的银锭。
【真出货了？】
【666啊，我愿称你为直播下金汤第一人】
【有没有可能是假的？老师快帮忙看看】
张扬当然要好好看看，他还没见过从水里捞出来的银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银锭的边缘有些卷曲，随着小伙子开始展示，可以看到，银锭的底部有很多水流侵蚀出的小坑。
张扬注意到，银锭的正面好像刻的有字。
“来，你给我好好看看正面。”
银锭上的字清晰可见，他直接念了出来：
“征完万历二十七年，分都水司正银五十两正。”
“万历二十七年，四月十日，武冈州知州应楠，史何添继，银匠王文青。”
“老师，这个应该是真的吧？”小伙子笑嘻嘻的说道。
“这东西，其实我上次潜水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次专门和老师你连麦的时候才拿出来，是不是很有节目效果？”
“你最好是为了节目效果，而不是踩点。”
“东西倒是真的，这就是明代的官银。”
“老师，那这个银锭估价多少啊？”小伙子问道。
“嗯？打听价干嘛？”
张扬的脑袋里时刻绷着一根弦，每次别人问价的时候，这根弦就要动一下。
“你刚才不是说要换锦旗吗？”
“嗨，我就是好奇，不说算了。”
就在这时，连麦画面里，河对岸的马路上，驶来了一辆开着警灯的警车。
张扬已经隐隐约约能听到“滴呜～滴呜～”的警报声。
【来了来了，天降正义！】
【哈哈哈，这个人完全没有反侦察意识啊】
【有可能是本来就在巡查的民警】
【又是一次直播抓捕大行动】
“老衲要还俗，收手吧，外面全是警察。”张扬笑着说道。
他不觉得连麦的小伙子真是来偷沉银的。
原因很简单，大白天这人穿着全黑的潜水服，难道是怕别人看不见吗？
更何况他还在直播里露了脸。
小伙子的表现也和他想的一样，不慌不忙，没有潜逃的意思。
等警车到了跟前，下来两个民警，小伙子主动走上去，交代自己的事。
“警官同志，这是我刚刚潜水时在水下找到的文物。”
“已经请鉴宝的张大师看过了，这确实是明朝的银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潜水？”民警问道。
“这是我们直播间的团建活动，来，您看。”
小伙子带民警同志走到了手机屏幕前，指了指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