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懂规矩的丫头,李岩老太婆教了你们两个月了,竟然教成这个样子!”
李蕙突然抬起脸来,啪地一声右手拍在案上,厉色斥责,看起来,她这个后宫代理今天是非得发发威不可了。
“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芙蓉身子一哆嗦,知道祸要来了,可又不敢不回李慧娘娘的话,只得硬着头皮回问。
“这宫里是什么地方,还容得你们小姐不小姐的?使唤宫女里面出了个千金大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安排她啊,又该如何招待你呢?”
李蕙银牙微张,冷蚕吐丝般从齿间流出这几句抢白似的犀利问话来,双眸含怒,柳眉高挑,早已是一副整人的模样。
“奴婢知错了,今后一定改。”芙蓉见状,连忙赔出乖巧,人在矮檐下,哪有敢不低头的。
“错了,就得有错的罚法,要不然容得了你们,宫里不是要乱了规矩吗?还有,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怜儿到底是什么来历,要是不肯说,这罚可是要加重的。”
李蕙说着,向身边的李应太监使了一个眼色,他领了吩咐,双手两击掌,当即有两名侍卫掀了帷帐走进来,一人双手空着,走近芙蓉身后停下来,想必是要待会按住她的,另一人手里面拿了一副竹夹板的刑具,站在旁边面对着李蕙等候命令。
“看见了吗?你要是不老实,这十根手指头可就别想再要了。”李蕙一个冷笑,威胁芙蓉道。
“我家小姐,她是东海郡侯伯良侯的独生女儿,是世袭的名门之后。”
芙蓉心里面一阵紧张,冷汗顿时流了下来,看着李蕙,知道弋君的身世是瞒也瞒不住了,她暗道:你这张脸虽说不上漂亮,可也是端庄,怎么的心就狠得跟冰块似的,若是一味抗拒,你定会要了我的命吧,唉!想到这里,芙蓉狠下心来,道出实情。
“世袭的名门之后?哼哼,一个宫女敢说是大家闺秀,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后宫里的娘娘全是不入册的旁门出身了?”
李蕙一阵不屑,轻蔑的语调里藏了万分的怒火,那个名门之后,可是让她领教了不少的威仪的。
“不不,奴婢绝没有那个意思,奴婢只是照实回娘娘的问话。”芙蓉心里一慌:糟了,越怕得罪她,怎就越是说出这样得罪她的话来,我是吓糊涂了,这下可该怎么办呢? “你家小姐刚入宫的时候,和赵中令走动很近,据说还是丞相亲自送她到教坊去的,也难怪这两个月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说!伯良侯和赵高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家小姐到宫里来究竟是有什么阴谋?”
李蕙忽然愠色登颜,美目倒扬,似欲喷火,狠狠地审问芙蓉道。她以为,这个已经出卖了主子的丫头,此时此刻,即使不给用刑,自己也要全招了。
“没有没有,我家老爷与赵中令没有任何关系,小姐入宫也决没有任何阴谋的。”
芙蓉确是吓了一大跳:李蕙,你是知了我家小姐身份,故意要栽赃陷害吗?还是猜到了什么,迫着小姐宣布自己的秘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就是杀了芙蓉,也决不能透漏小姐的真实身份!
“你不说,是吗?”李蕙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身子向后倚去。
李应领会了主人的意图,立刻对那两名侍卫吩咐道:“动手。”
两个侍卫得令,并无任何犹豫,后面那个一把用双臂夹紧了芙蓉,抬起她的两只手,端平着,持刑具的那个侍卫便上前,粗暴地将竹夹套在芙蓉的十指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李蕙冷笑道。
“李慧娘娘,你冤枉我家小姐了,她真的没有任何阴谋啊!”
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委屈,芙蓉难过得就要掉下眼泪,可是暗地里下定的决心却完全出乎李蕙的意料:今天芙蓉就是死,也决不能出卖小姐!
“啊!”执刑的侍卫手下加力,芙蓉只觉得玉指瞬间碎裂,连心的疼痛从指尖突延到胸口,好像一根筋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全身能有感觉的地方立时一齐颤抖。
李蕙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现在,她更加确信,怜儿入宫的背后,一定有着天大的隐情,否则芙蓉这个丫头不会不顾死命地维护她。
“还是不说吗?把她手上开了口的皮给我剥下来,看她还受得受不住!”
李蕙冷漠地命令道,她下达出这样的命令,就好像很平常的说话似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怜悯和恐惧。
侍卫们不禁相视一眼,就连这两个大男人似乎都有点怀疑,李蕙的吩咐有没有错,这么残忍的刑法,对待眼下这个毫无抗拒之力的丫头身上,是个人都会动恻隐,见李蕙确是这个意思,方才有了胆行动。
“住手!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来好了。”
忽然帐外传来一声女子的斥责,屋里的人顿时都是一惊,纷纷向那边望去:来的人竟然是:
弋君小姐!
怜儿?
“小姐,你怎么可以!”芙蓉见到弋君,霎时间心都跌进冰窖里了:小姐啊,你为什么要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来,可就回不去了,你不可以和芙蓉一样受罪啊!
蕙的脸上不知怎地突然一阵火辣辣地发烫,自从御花园的冲突之后,只要弋君一出现,她便像是挨上了一耳光,她不想见到这个怜儿,只希望通过胡亥的手来杀死怜儿,这种感觉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害怕,不过,今天的状况不同,这是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后宫内苑,想到这里,李蕙不禁露出胜利的笑意。 “来人,把她拿下!”李蕙吩咐。 那两个立刻放开芙蓉,走近弋君身边。
“小姐!”芙蓉急得大哭起来:娇柔的小姐,怎么可以受刑!
“陛下驾到,李蕙娘娘迎驾。”
正在这时,望夷宫太监的声音传来,众人不禁全都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了?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集中在一起出现?皇帝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李蕙正在犹豫,胡亥已经率虎威、洪中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