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越一廉下逐客令，我便大摇大摆地从王府里晃出来了。进去的时候身无一物，出来的时候也不需要打包行李，免得说我拐卖了他家里的东西，又落了个小偷的骂名。
可是……
我看着路边的包子摊，直流口水。
终于知道为什么小说电视剧里男猪女猪男配女配在落难时都无一例外地热爱盯包子了！因为那白白的皮里包着的是肉啊！是货真价实的肉啊！是只需要几文钱的肉啊！
我多希望我身上能掏出几文钱啊！
早餐中餐都没吃，我滴水未进，只觉饥肠辘辘，急需伙粮。可惜用这张稚嫩的脸对着包子大伯卖弄了一刻钟的纯真无暇都没有用，我恨！再这样下去，我会用尽我最后一点力气，打劫他整个摊子的！
哎，还是算了，我这么善良，怎么能做出这么没天理的事情呢？
我摇头晃脑的重新踏上征途，盘算着究竟去哪混。
洛奉先那里是去不得的，我心虚。太子八皇子那里是进不了的，到皇门口就可能被乱箭射死了。那么……我停下了脚步，看着一侧高挂的“将军府”的匾额，稍顿了顿就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
“站住！”大门两侧的护卫将我拦住。
我软着声音甜甜道，“烦请两位哥哥无论如何代为通传一声，就说花色求见。”
*
“听说是你见我。”我被带到了大厅，栗沧野着一身黑色劲装，自侧门而入。
“这里站着的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
“说吧，”他站立一旁，低头捋顺袖口，问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双手交叠在身前，低头道，“恳请将军收留我。”
他蓦地愣住，抬首问我，“你不在王府里好好呆着，跑这来干嘛？”
我笑，“如果我说我被王爷从府里赶出来了，你相信吗？”
“说实话，”他摇头，“我不相信。”
我顿时起了好奇，脱口问道，“为什么？”
“谁都看得出越一廉对你是细心呵护，明着不说但内里是不可能让人将你抢去的。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赶你？只怕，”他高深莫测地望我一眼，“留你还来不及。”
“将军好眼力。”我坦然承认，“是我自己要脱离他的。但是将军有一句说错了，他没有留我。”
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事情的发生总有起因。”
“因为我不安好心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被他识破，恼羞成怒，故一走了之。”
栗沧野扑哧一笑，“你不像这种人。”
我耸耸肩，“将军太高估我了。我是凡夫俗子，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往我身后看一眼，质疑道，“那你为何又未带任何东西？”
这人绝不像传闻中的只懂上阵杀敌，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一绝。也是，在朝堂上混到这么高的品阶，伴君如伴虎，怎么能没有两把刷子。
我答，“麻雀也是有骨气的。”
他不愿再与我纠缠这个话题，坐靠在红木漆成的椅上，双眸中有着淡淡的不耐，“你当真以为我想收你入府？”
那一抹鄙夷一闪而过，迅速地让我以为看花了眼。
我点头，“我当真以为。我出来的急，连工钱都没有结算，现在身无分文难以自保。只想找点报酬不错的事做，赚够银子便走。”
栗沧野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仅是如此？”
“不然呢？”我反问道，扬唇自嘲地笑，“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丫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不敢妄自菲薄，奢望些有的没的。”
“人微言轻。”他将这个词又念了一遍，目光深沉，“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将军说得没错。”我说的如此隐讳他都能捕捉到重点，看来应该没有错了。“我确实有些对自身在将军心中地位的评测，未免将军厌烦，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栗沧野起了兴致，扬眉问道，“哦？说说看。”
“将军戎马多年，立下的战功数不胜数，这次突然从边关被召回来，显然正是这赫赫功名让皇上起了疑心。将军深知从此就要被困在京都内，觉得往后生活甚是无聊，又在晚宴上见我演出，觉得我甚是有趣，所以想留在身边找找乐子，娱乐罢了。”
栗沧野手撑着左腮，手指没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神色看不出异常，“继续。”
“其实这只是挨了个边。将军也仅是对花色有点兴趣，还没有到要收之入府的地步。比如刚才，将军径直换了个话题，表面是在给我找台阶下，实则是在下逐客令，单刀直入说出我今日来的目的想让我知难而退，而前面提出的那些问题也只是出于礼节性的问候几句罢了。”
栗沧野栗色的眼瞳染上了丝丝笑意，头也微微侧偏。
眼见话得到了认可，我的底气更足：“再比如那次晚宴，将军只是适时地插几句话，表示确实是在竞争，但并非兴致高昂的样子，想来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在皇上面前做个秀，让他知道你拒绝公主并非是不近女色，而是因为真的不对味。”
我自认我已说得鞭辟入里，面面俱到，四通八达，直逼真相了。但栗沧野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还知道我藏着话没说完。
他笑意更深，“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