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低头，看见了那张满是眼泪的狼狈小脸。
血凤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泪水，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呕吐？还是因为自己知道，若是血豪出去就必死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活了这么多年，此刻是她最心慌的时候。当年，即使被弦莫带走，她也没有如此，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拥有着他们的爱。
但如今，只要血豪踏出去，她就肯定会失去，她不愿意，她不要失去。所以她只能拉住他，尽管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是她也要拉住他。
血豪蹲下身子，带着安慰的笑容。
“一眨眼，凤儿已经如此大了啊，为父没有做到该做的责任，从你一出生，为父就愧对于你，到如今，你长这么大，我也没有给过你一个好好的生日，这些都是为父欠你的。”
他擦着血凤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似乎是如此的血凤感染到了他，他紧紧的抱着她。
“凤儿，这么多年，为父亏对你的早已经数不清了，你和云烟都是我的孩子，可你和云烟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在关心上，都不能比。为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从来不要求，但你心中一定还是渴望的，可惜为父能给你的始终不多。”
似在诉说，又似在告别，血凤只能在血豪的怀中静静的听着。可为何听着听着她觉得好困呢，不行，不能睡，她咬着自己的下唇，用疼痛刺激自己。
“凤儿。”一声呼唤在背后响起。
那是谁？血凤忽然间清醒了，那是，那是妈妈。
从血豪的怀中钻出，不可思议的回头，那从远处赶来的人，那自己在梦中思念了许久的人，不正是自己的母亲么？
血凤很想叫她赶快离开，不要来这里，可不争气的眼泪就是止不住，而且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开口，一旦开口，她一定会睡着的，一定会的。所以她只能睁眼看着，看着那个着急赶来的身影。
终于他们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
一看见司语清赶来，血豪就着急了，但随后一想，若是整个血家都被灭了，那么司语清肯定也难逃一死。如今他们能死在一起，他满足了。
“云烟呢？”在看到司语清只有一人过来，血豪轻声问道。
司语清给了血豪一个安心的微笑。“她没事。”
随后便看向那个倔强的小女孩。
“凤儿，娘亲来了，在也不离开你了。”直到此刻司语清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笑容。她不畏惧死亡，尤其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她必须笑着，笑着对她的孩子说，我会保护你的。
司语清做到了。可是血凤不相信。
“凤儿，睡吧，睡醒了，噩梦就过去了，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凤儿，乖乖的睡吧。”
司语清的安抚不断的在血凤的耳边响起，她依旧死死的咬着嘴唇，即使已经流出了，她不松口，不能松口。
她留着眼泪怒视着司语清。心中怒吼：骗人，你们都骗人。
“凤儿，娘是不骗你的，你知道的，睡吧，好好的睡一觉吧，乖。”
似乎看出了血凤的意思，司语清也如同刚才的血豪一样将血凤抱在怀中，司语清是笑的，可眼泪却已经止不住。
一滴滴的热泪滴在血凤的脸上，她看不到司语清的脸，但是她知道她在哭。
“你骗人，你们都骗人。”
血凤在司语清的怀中大吼一声，随后，精神一松，只依稀听到：凤儿，不要恨我跟你父亲，不要恨我们，好好的活着，忘记一切，好好的活着，不要恨。
这是血凤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她便睡着了。
擦干净那小脸上的泪水。血豪和司语清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拼命，自己是肯定拼不过的，但是如何才能送走血凤呢？
“不要白费力气，本座是不会让你们送走她的。”一直默默看着的黑影人，一直没有说话的黑影人，此刻开口了。
见自己的思想被人看透，血豪和司语清也就不在隐瞒。放下血凤，两人站了起来，面对着黑影人。
四周并不是寂静的，一处处的浓烟与大火，让血豪知道，血家是彻底的完了。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如此对我血家?”
“我是何人你无需知道，我也并非是针对血家，我只是要迎回主母，所以血家必须灭，你们必须死。”
嚣张的话语，只带给了血豪和司语清震撼。迎回主母？谁？难道是凤儿？
没等血豪和司语清问出疑问。黑影人直接一挥手，两道黑色的光芒射出，钻进了血豪和司语清的身体中。
在光芒没入他们两人身体的那一霎那，他们两人都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
两人纷纷倒下。看着对方慢慢衰老的容颜，除了刚开始有惊讶之外，随后便笑了，真的笑了。
“如此看来，我们还算是白头到老了吧。”血豪看着司语清，眼中温柔不减，伸出手抚摸着那慢慢变老的容颜。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牵起血豪的手，司语清说着她的最后一句话，随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清儿，等我。”
两人的生命就在这一刻结束了。
“不，小豪，清儿……”
一身血衣的三长老拼着性命赶来，却只能看着血豪和司语清的身躯化为粉末，随风飘散。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黑影人依旧站着不动，不说。看着三长老赶来，他没有阻拦。看着三长老跪倒在血豪和司语清的身边，没有出手。他就如一个旁观者，静静的看着，也就是这么一个静静看着的人，却主导了这一场悲剧。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三长老不是没有体验过，以前，虽然心痛，但是也只能感叹，而如今，他哭了，他跪倒在血豪和司语清的衣服边，嚎啕大哭。
血家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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