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萧逸痕,我的心蓦地撕扯起来,暗暗抚摸着腰际的紫玉佩,我们都回不去了。从来不知道,回忆竟如此伤神,两世为人,错过究竟是时间还是缘分。正想着,突然屋外有细细摩挲的声音传来,“是谁!”
“属下参见门主!”
听见是锦瑟,我慢慢收起瞬间释放的内力,调匀呼吸,“进来吧”。
他还是那身黑衣装扮,透漏着风尘与辛苦,手上却多了一个墨色镶珍珠的盒子。我疑惑地看着他,萧逸痕已经亲自来了,若是密件的话也来得太迟了些。
锦瑟不疾不徐地把盒子放在雕花红木桌上,轻巧地开启机关,只见发丝一般粗细的韧丝缓缓滑过锁孔,一颗颗珍珠仿佛活了一般变幻着排序。片刻之后,只听喀的一声,盒子应声而启,一道银光迸射出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待到适应这突然出现的光芒,我不禁被眼前之物惊呆了,“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上古天神苍邪的兵器--龙翼!”鞭身长约一丈,全身布满细细的倒刺,传说中是用西海龙筋受地狱之火,百丈寒冰精炼而成,韧而不折,软而不弱。末端银色手柄上镶嵌着七彩宝石,流光溢彩,绚丽非凡。
“龙翼是门主,不,是雨公子为您寻的,”锦瑟低低的声音传来,却让我心里一惊,猝然收紧手中的卧云琉璃盏,连碎片扎入手中都浑然不觉。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又是多少艰难险阻,如此宝物怎会轻易寻得。
“那……他,还好吗?”颤抖着说完这句话,背心已经全都是汗了,依稀记得那日一别,他说“文儿,但愿来生不相见”。
“公子把东西放在霜国分舵便走了,属下未曾见过!”锦瑟一如往常地汇报着各个分舵的情况,而我的思绪早已越飘越远,说的什么已经听不清了,胸口隐隐地抽痛,满眼都是漫天飞雪中那逐渐消失的一抹清冷身影。
相见不如不见,想念不如怀念,我的心你可曾收好?
清晨起来,登上城楼,碧空万里,寒风萧瑟。远远地看到前方烟尘滚滚,遮天蔽日;马嘶阵阵,杀声震天!漫天的尘土遮住了军队本来的面目,要不是早已知晓对手是谁,还以为是地狱逃脱出来的鬼面罗刹。马蹄声,脚步声,车轮声震得大地都颤动起来,压迫的人喘不过气。
连夜命人烧了上千桶开水,沿城墙浇灌而下,借着凛冽的寒风,此刻早已化作片片冰瀑,阴尧成了名副其实的冰雪之城。谅风国士兵有都多大能耐,也休想架梯攀爬而上。
待到风国大军冲到阵前,为首之人身披金色铠甲一马当先,猩红斗篷逐风飞扬,越发衬得人英姿飒爽。眉宇之间隐含煞气,一双杏眼灿若星辰,手中七星钢刀发出嗡嗡的响声,到处弥漫着嗜血的兴奋。
“萧文儿,躲在城楼上算什么,出来与我一教高下!”风惜烟勒马徘徊在城下叫阵,嚣张跋扈的样子是一点都没变。
“怎么昔日的蛇蝎美人,如今竟成了缩头乌龟吗么?”说完敌军阵营中顿时爆发出阵阵张狂的笑声。
我定了定神勉强压住奔袭出城的欲望,如今我已不再是能任意冲动妄为的萧文儿,而是手握雪国千千万万子民的一域之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罔顾他人性命。终究是不一样了,我苦笑着看着下方之人,怕是担不起这蛇蝎之名了。
战场上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风国军队大老远地来,却发现丝毫没有用武之地,渐渐地人群中有浮躁之气蔓延开来,时间一长斗志已不复长存。首战挫其锐气,动其军心,灭其士气!
风惜烟似是察觉不妙,命人加速登城,一架架云梯像是雨后春笋般往城墙上扑,士兵们滑到就再爬起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
最后看了一眼城墙外挣扎的风国先锋们,我转过身坚定地挥了一下衣袖!随之数十桶滚烫的沸水倾倒而下,并不断有后续的热水补给上来。伴随着震天的哀号,云梯上的士兵们一个个不堪烫伤掉落下去,我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瘆人的惨叫声,但心还是紧紧缩到了一起。
一旁的阴尧守将看到我越发惨白的脸,担忧地说道,“雪主可是哪里不舒服,请先下城休息去吧,这里属下盯着!”
我勉力摆了摆手,示意他我可以的,看着新倒上的开水迅速结成冰,应该可以撑上两个时辰吧,时间紧迫,兵器就快配齐了!
“今日葬身沸水之下的不是风国的士兵,他日被屠城的就会是我雪国无辜百姓!”我诧异地看着眼前之人,守将只是定定地看着风国的动向,但我知道那番话是对我说的,妇人之仁不足取。
风惜烟眼默然地看着一波又一波的风国士兵从云梯上掉落下来,却仍下了死命令,“后退者,斩!”这也许才是大将军该有的表现,视人命如草芥,视生命如尘埃!我究竟不是以前的萧文儿了,这双沾满血腥的手现下竟迟疑了。
诧异间,一雪国士兵急匆匆地奔上城楼,眼中竟难掩欣喜之色,“报告雪主!按照您所给的草图,所有兵器已配备完毕!”
心中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接下来就看鹿死谁手了,“弓箭手准备!”
城墙后方严阵以待的雪国儿郎们有序地跑向各自的位置,步伐稳而不乱,焦而不燥!所有的箭都紧紧绷在弦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雀跃的光芒。
随着弓箭队队长手中的小红旗蓦地向右摆动,快速狠绝,干净利落,顿时下起了漫天箭雨。一支支淬了毒的弓箭像长了眼睛一般,直往风国士兵身上招呼,见血封侯。霎时间天地黯然失色,只余风国士兵们哀嚎遍野,尸体像小山堆了一层又一层!
不是我狠毒,铸箭不易,雪国的铁矿有限,浪费箭头就等于是浪费雪国百姓的生命,因此哪怕有万分之一碰触的可能,都要一击致命!
突然,感到一道毒辣的目光向我射来,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个窟窿,待到看清之后,我淡然地朝她笑了一下,暗了天地风华。接着用口形慢慢摆出,“这次我让你输的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