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内,此时正是热闹非凡,宫女太医过过往往,真是让人忍不住遐想里边发生了何事。
“哎呀,越来越烫了,太医,你究竟会不会治啊!”月溪趾高气昂的站在床榻上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医怒斥道。
“这、这,微臣也不知宁小姐怎会病的如此严重···”太医低着头,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显然是被月溪给吓得。
······躺在床榻上‘病的严重’的承欢慢慢扶着床榻起身,脸色发白,只见她对着月溪叹道:“算了,别为难她了。”
接着,又见她对着站在一旁同样心急如焚的明小梅道:“小梅,你去将军府,将爹爹请来,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这般感人肺腑的发言,这般绝望的语气啊,就连跪在地上的太医也哭了起来,宁小姐多么可怜啊,没被人下毒害死,如今竟然要活活病死!
就在这时,只见承欢身边躺着的小人儿也起身,一看,竟是同样脸色苍白的宁芜。
“姐姐,芜儿恐怕是见不着爹爹了···”那摸样,真不是一个可怜可以形容的。
不知道内情的明小梅和月溪哭的一脸伤心,明小梅带着哭腔,连忙说道:“小姐,奴婢这就回府,一定将将军请来。”
“咳咳”宁芜和承欢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狡黠,为了使这部戏更加的真实,还咳了几声······
——
不得不说,宁越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从将军府赶来了皇宫,于是,揽月阁内便上演着一场亲情戏剧。
“芜儿,承欢,你们放心,爹爹这就带你们俩回府,一定找大夫给你们俩好看···”宁越北也是抽噎着安慰,他可怜的女儿啊,年纪轻轻怎就得此怪病啊,高烧不退,这该多难受啊。
“爹爹,还是让人、咳咳,跟皇上说一声吧!”承欢十分好心的开口,顺带还咳嗽了一声,表示自己‘命不久矣’
“爹爹会的。”
——
清风微拂,从承欢与宁芜回到将军府距离现在已经不久了,如今正是申时。
偌大的房间内,檀香弥漫,锦绣绸缎、琳琅满目,珠宝玉器,让人眼花缭乱。
这里正是将军府中承欢的阁苑,由于装累了病人,承欢便打发月溪和明小梅两人去卖糕点,此时正和宁芜坐在床上。
足以容下四五个人的床榻上坐着两人,一黄衣,一白衣。
只见白衣少女承欢狠狠的瞪着黄衣少女宁芜,那表情阴森森的,那表情恐怖的···
“呜呜,姐姐我错了。”宁芜欲哭无泪啊,她怎么会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不是她的错。
承欢对天翻了翻白眼,她也太···悲催了点吧。
自从今早辰时(7时—9时)宁芜与她商量了装病博取宁越北的同情心,然后成功回到将军府后这个计划之时,她先是愣了愣,然后便是惊讶、激动啊,她怎么不知道她这妹妹原来肚子里的坏水也很多啊。
可是···不幸的事情就这样来了,虽说这一次的装病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她老爹也被成功糊弄过去并且将她接回将军府。
可是···天意难测啊,皇帝的确同意了让她回府,但是之后说出了一个让她吐血的条件,‘与南宫筹的婚礼定在下月’,而更加让她吐血的是,她老爹竟然答应了!
唉···这样一来可得好好想想这退婚之事了,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就等着跟南宫筹床上谈吧。
想着,承欢还特别好心的双掌合并,诚心的对老天诉说自己的歉意,南宫筹啊南宫筹,不是你不好,而是本姑娘实在是看不上你啊······
就在承欢对老天诉说自己的歉意,宁芜拼命的祈求承欢原谅之时,门外竟然响起了月溪的怒斥声。
听着这声音,承欢与宁芜两人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的惊慌,似乎很有默契的一般,当即甩开被子,两人钻了进去。
“进来,还不快给我进来!”等了接近一个早上,糕点不曾等到,却等来了月溪的怒吼声,刚想前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却发现月溪带着着一个丫鬟带进了她的卧室。
“跪下。”明小梅皱着眉头,两手并用将那丫鬟狠狠的压倒在地上,迫使她跪了下来。
承欢在床上躺着,写满疑惑的明眸望着丫鬟,表示不解,看着眼前这位丫鬟,她身着一身素衣,手上拿着个牌位···莫非是家人死了?
“小姐,这是徐染儿身边的丫鬟。”明小梅看见了承欢眼里的疑惑,连忙恭敬的出声解释。
“咳咳,你们带她来做什么?”经过将军府府医‘高超’的医术,承欢的‘病’已经好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不过虽然如此,承欢还是装着咳嗽几声,毕竟···她现在还是病人。
“这小丫鬟在将军府周围鬼鬼祟祟的,怀里还抱着徐染儿的牌位。”月溪愤恨的指着丫鬟怀里的牌位,想着徐染儿生前对小姐所做之事她就来气。
承欢一挑眉,看向她怀里的牌位,做工精致但却不精美,应该是这小丫鬟用自己的银钱做的。
只是···制作一个牌位虽然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她只是一个小丫鬟,身份低微,怎么可能在两三天的时间内便可以让人做出这样一个牌位?
“你怀里的牌位是你自己让别人做的?”承欢勾着唇,笑着询问,那笑容是一脸无害。
“是··”丫鬟低着头,抱着牌位的手微微颤抖,颤抖着声音回答。
“我可是记得,你家小姐才刚死呢,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一个牌位?”承欢挑高眉毛,勾唇冷笑,带着点小嚣张,显然不信这小丫鬟的话。
“其实···这牌位早在一个月前奴婢就让人做了···”说着,丫鬟抬起眼若有若无蒙上一层水雾。
一个月前?承欢与宁芜、明小梅,月溪三人面面相视,三人看向小丫鬟的眼眸多了几分疑惑和幽深。
“小姐早就知道她得了肺痨,宁小姐您应该知道,肺痨是绝症啊···所以早在一个月前奴婢便让人做了这牌位。”小丫鬟眼中的水雾渐渐变成水珠低下,一边哭一边说着,但抱着牌位的手始终未曾抬起擦眼泪,这楚楚可怜的摸样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承欢看得嘴角直抽搐,不过眉头却是皱着,竟是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呢。
“你们将她带出去吧。”松开紧皱的眉宇,承欢对着明小梅和月溪两人吩咐道,既然知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就把这丫鬟送出去吧。
“是,小姐。”月溪和明小梅点头应道,其实她们也在疑惑当中,难怪徐染儿敢陷害小姐呢,原来是她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肺痨···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明小梅月溪还有小丫鬟三人离开后,承欢便皱着眉头,躺在床榻上思索着。而宁芜,则是躺在一旁安静的不说话,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丫头啊。
徐染儿真是肺痨致死?难道这一切真是徐染儿的主谋么?如果真是,那这场暴风雨便是正的过了······可若不是,这背后主谋究竟是何等人物。
下毒这件事情一直在她的脑海里不曾消散,或许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她一生将不再平静,命运的坎坷早已注定。
——
黑色的帘幕遮住整座天空,少许星辰点缀夜空,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夜空之上,真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夜色画卷。
这已经是三天后的皇宫,三天后的黑夜。
挽云宫,院子内摘种着许许多多的蒲公英,有黄色的、白色的,但惟独没有红色的······南宫筹就这样站在院子内望着这蒲公英花海,深深凝思。
眉眼深沉,一身黑衣,在这暗夜之中添加了一分寂寥。
深沉的眼眸朦胧了几许,盯着院子的蒲公英那是不带眨眼的,拳头紧握,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啊,啊,痛···”女子的声音冲刺在耳边,是无助的、痛苦的、怨恨的。
“母妃,儿臣去找父皇,父皇不会不管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女子挺着大肚子躺在床榻,她的身边则蹲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男孩的眼里满是恐慌。
“筹儿,别走···留下来,你的父皇永远都不会再来了,不会了···”女子的眼角有一抹晶莹的泪珠,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眼神满是绝望,只见她伸出手,嘴角挪动,似乎要抓住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母妃,母妃你别走···”男孩握着女子冰凉的手,知道女子已经是回天乏术。
蒲公英,无法停留的爱,母妃,父皇的心从未在您这停留······
“放开我,我要见殿下,你们放开···”就在此时,外边传来一阵阵女子尖锐的喊叫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殿下,是我,孟雨烟。”女子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孟雨烟?南宫筹低了低眉,不知想写什么,只见他再次抬头之时,则是对着外边的侍卫吩咐:“让她进来。”声音是一贯的冷漠霸气。
“是”侍卫的话音一落,南宫筹便见眼前一位身着粉色衣装,发丝散乱的少女朝她奔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少女一个‘噗通’跪在他眼前。
经过三天后的休养后,孟雨烟的伤势显然好了不少。
“求殿下救救我的父亲。”小手放在大腿两侧,梨花带雨的小脸抬起,楚楚可怜的盯着南宫筹,这摸样可真是我见犹怜。
“兵部尚书孟秋明?”南宫筹紧握着拳头放在唇边,低声呢喃着,他出了什么事?
“是,父亲大人不小心打碎了皇上心爱的瓷器,现在正被皇上关押在大牢,等待处斩,还请殿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救父亲大人。”孟雨烟说着,连忙双手放在地上,对着南宫筹磕了几个头。
见她不停的磕头,南宫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将她扶起,果真是冷血之人。
只见他紧握拳头的手放在唇边,不知想些什么······许久过后,孟雨烟只觉得她额头都快流血了,才听见南宫筹冷冷的说了一句,“有一个人你倒是可以求她帮助。”
“谁?”孟雨烟下意识问,可是南宫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冷了半截。
“宁承欢。”南宫筹紧握的拳头放置在身侧,嘴角微勾,薄唇轻启。
“殿下,她不会同意的。”孟雨烟跪直身体,拼命的摇头,死都不愿前去求承欢,先不说那贱人会不会答应,而且就算是答应了,她真有本事改变皇上的旨意?
“我可以保证,若是她同意了,她就一定有这个本事,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她同意。”这宁承欢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宁承欢,她绝对不会简单。
况且,更因为她是她的女儿······
“可是···”孟雨烟还是有着不甘心和不情愿,让她去求这样一个女人?
“你不愿意?”南宫筹声音轻缓,紧紧的盯着孟雨烟,冷冷的笑出声,“这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愿不愿意去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孟雨烟不愿意,十万个不愿意,她死都不愿去求这样一个女人,可是,她的父亲不可以死,若是她的父亲死了,那她日后在京城还有什么地位?
孟雨烟浑浑噩噩的起身离开,心里不停的挣扎徘徊,不知道该不该去求那个女人,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子!
南宫筹见孟雨烟的身影已经远去,这才收敛了心绪,握紧拳头大步走进宫殿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