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了,她从未出现在他的梦里,而刚才,他梦到她了。
梦到她与人挑战被人一拳打飞。
她的身体那么差,怎么承受的了!
心慌乱的跳着,震动着胸腔让他的手直发抖,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
自她离开,他就失眠,没有药物根本就无法入睡,也因此落下头风。
是她在阴间被人欺负了吗?
指甲掐着掌心,离儿,我去保护你可好?
这么多年了,你可否还是那么倔强,情愿自己痛苦也不愿见到我?
手指灼痛了一下,低头一看,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的大班椅上,不知道睡了多久,手里的雪茄还燃着,已经烧到了手指。
怔怔的看着也不觉疼。
似乎只是一会,他怎么觉得像是一辈子?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
“少主,一星期后职业审核就开始了,这是城主府送来的个人资料表和顺序号。”
这就是名流贵族的高级待遇。
普通人要自己过去先填表,在领顺序号,所有人都聚集在这一天,光排队就得一天。
穆衾吐出口气,看着放在办公桌上的表格皱了皱眉。
当年离儿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是中级异能师,这些年没怎么专心修炼过,可仗着天赋异禀他早就是高级了。
五年一度的审核,作为全国少有的高级异能师,会有首都来人登门测试,还什么资料表顺序号,这是在搞什么?
抬头,不等他说话就愣住了,犀利的目光都跟着一顿。
吴伯,为穆家效忠了一生,当初义无返顾的跟着他来到这座小城,一手将他抚养成人,与他情同父子。
离儿死后没多久,他为了救他而亡,如今,怎么又站在他面前了?
原来,他还在梦中。
“少主,我脸上有东西吗?”
吴伯见穆衾直直的盯着自己看,疑惑的问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留着花白胡子的脸。
穆衾微微牵了牵嘴角,低头将雪茄撵灭在烟灰缸,正好看到了资料表上的职业审核时间。
一三四二年五月七号。
一三四二年……
好遥远……
五月七号,他们初见的日子。
挥挥手“去休息吧,不用在操心我。”
他的声音低沉,疲惫,倒是让吴伯一愣。
少主正值壮年,从来都精神抖擞,没见他有过疲惫的时候。
他心思重,累,也绝不会表现出来。
“少主,你……”
吴伯担忧的出声。
穆衾抬头看看他,没有说话,低头摩擦着表格上的日子,爱怜的像是抚摸自己的恋人。
吴伯终是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穆衾苦涩的笑笑,那一年,那一天,在职业审核现场,她和虞府少爷一见钟情,相谈甚欢。
他的车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的风儿吹起她的面纱,他看到了她的容颜。
美目盼兮,含春带水,唇角弯弯,娇羞得宜。
一眼,他就决定要她!
那时以为是因为虞泽,老了,他才顿悟,那一眼,其实他就爱上了她!
良久,穆衾起身,进了洗手间,捧了凉水洒在脸上,水珠滴滴答答的落下像泪一般。
抬头,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
“离儿……我好想你!我努力的活着,可是如今,我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什么时候他的人生才能走到尽头?
他不怎么修炼,可等级还是在往上升,他的生命,也就跟着变长,他一点也不想要这让别人羡慕的天赋!情愿自己是个废材!
哗啦啦的往脸上又浇了些凉水,他才再次抬起头来,忽然怔住。
镜里的人一头乌发,一张俊颜,刀削斧凿的五官凌厉的气势毫不遮掩。
薄唇轻抿,眼角微挑,微微一眯,就能迸射出道道冰凌,见者心惊!
这正是年轻时候的他!
年轻到初遇离儿那个时光的他!
梦吗?如此活灵活现,他不知道几十年过去,除了他的离儿外,他还能将谁记得这么清楚。
脸上的每一根毫毛都那么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眼前,都说梦由心生,他不想,怎么有如此效果?
慢慢抚上那张脸,触感是那么的真实,湿润的胡茬扎的掌心微疼。
疼……穆衾猛然瞪大了眼睛,手上使劲,狠狠的捏着腮就是一拧!
疼!真疼!
“呵……呵呵……呵呵呵呵……”
……
“梨子……”
子修探头探脑的进了紫离的房间。
“郁叔呢?”
郁耘一直反对女儿跟他往来,为此有一次还将他给差点打死。
虽然没有将他给打改,但他每回见到郁耘也都跟村里的人一样像老鼠见了猫。
如今离祭神那天已经过去了五天。
那天要不是有子修的千年人参,郁紫离的小命还真就悬了!
可重伤总不是小事,现在她还被勒令躺在床上,胸口还闷闷的疼着有些上不来气。
见子修鬼鬼祟祟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放心吧,你这么会挑时间,我爸在厨房呢!”
郁耘性格偏执,郁紫离从小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包办,从没让她十指沾过阳春水。
洗衣做饭,打扫家务,每次任务,别说是吃的饭了,郁耘连每天三餐的碗都给她摆好,一律放着他回来洗,所以她家穷,但冰箱是最好最大的。
如果发现她动了,那未来好长一段时间郁紫离都会被他盯的浑身发毛,她不听话,是他最大的忌讳。
他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但他会看,一天二十四小时阴测测的盯着她,一秒不带眨眼的,那眼光有无奈,有压迫,有一种在郁紫离看来是在不听话就撕碎她的压抑着的疯狂。
如果不是紫离强烈反对,到现在洗澡搓背,洗内衣裤他都包揽着。
衣服,两个人的更是一模一样,哪怕一丁点的差别,他也得改过来。
她今年十六了,花一般的年纪却从里到外穿的都是中年男人的衣服。
郁紫离清楚的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好不是任何一个父亲都能够做到的,但她也一直活的战战兢兢,这些更是导致乱(和谐)伦这样不堪的流言的源头。
更甚至父亲还不许她跟任何人接触,往来,哪怕是女的,哪怕只是小孩子,这让她感觉自己是他的禁脔!
一个待遇优厚却没有任何自由可言的禁脔!
她的药一天要吃三次,火候掌握的也要非常精准,郁耘对郁紫离的在乎程度,那是一刻都不敢离开药罐子,子修就挑父亲去熬药的时候来。
其实以郁耘的实力,怎么会感觉不到家里进来了人,只是拿人手短,女儿的小命是人家救回来的,他纵然有想要动手将他捏死的冲动,可也总不能像以前那样将人真打出去。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