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也是个干脆人,当下就带着段玖云离开了武器市场。
在路上,老头子自我介绍叫老罗,在铁城已经生活了三十多年,平时主要靠偷窃——他美其名曰是借钱,还有向游客兜售一些小玩意过活。虽然不是很富裕,但却是这个城市的消息通。
然后他又问起段玖云的名字,段玖云微微笑了一下,随口说叫她小段好了。老罗一听这明显是在敷衍的称呼,也明白段玖云不想过多透自己的信息,就很识相地闭上嘴。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半天,段玖云见他把路领得越来越偏,尽往没什么人,简陋脏乱的小巷里走。尽管她不太相信老罗有胆子诓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住的地方还真是低调啊。”
老罗赶紧赔上笑脸,解释道:“段小姐有所不知,那个煅铸师手艺虽然好,但是脾气太倔。他是在铁城的贫民窟长大的,后来虽然有人邀请他搬到高级区,但他偏偏就认准了原来的住处。段小姐还是忍耐一下吧。”
呦呵,视金钱如粪土啊。段玖云挑眉,听这事迹就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铁城作为大陆上的准一线城市之一,有发达的制造业产生的巨额利润可以拉动经济增长,可是在这个光鲜的城市的犄角旮旯里,还是有数以万计的人与老鼠和阴影为伍。
段玖云目不斜视的走过贫民窟堆满杂物的街道,一路上都有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试图拉住她的衣襟乞求一枚铜币。这些充满希望的手都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年轻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老罗虽然走在前面,但还是留了一部分目光偷偷打量身后的少女,在看到她波澜不惊的表情和眼神后,不禁感叹此女果然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心底最后那点小九九也收起了。
又走了大约十分钟,老罗带段玖云拐进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子里。
“就是这里了,他应该在家,我先去敲门。”老罗让段玖云站在外边,自己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叫门。
趁这个时候,段玖云打量了一下这个外表破旧的屋子,她发现,这里虽然和其他地方一样简陋,可是门面很整齐,就连门前的街道都被一丝不苟的清扫干净,杂物和簸箕规规矩矩堆在墙角,体现出主人严谨的生活作风。
只听老罗还在那里细声细气地叫:“雷拓,你在家吧。不用装了我已经听见风箱的声音了。快点开门,我有事找你。”
木门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开启的迹象。
段玖云在老罗身后抱着手臂暗笑,的确,房间里的人根本没有掩饰自己在家这个事实的意思,风箱的嘶鸣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大得连她都听得到。就这样也不开门,明摆着是不想理外面的不速之客,看来老罗和房间里的人的关系很有待商榷了。
老罗毫不气馁地继续叫:“雷拓啊,虽然我前段时间是拿了你不少作品去卖,但是那不是你不想要的失败品嘛,况且卖来的大部分钱我可是都换给你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记恨我呀。今天我带着客户来的,你可别当着人家折我面子……”
门内的声音停下了,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
“什么客人?你又私自跑出去卖我的东西?”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一个冷淡的声音传出。
“你先开门。”老罗讨价还价。
“别想了,不可能。上一次我就是心软给你开了门,所以才让你有了可趁之机。这一回,我在把你的目的问清楚之前是绝对不会让你踏进我家一步的。快说,是什么客人?”那人毫不留情的回答。
老罗无奈,“好吧,好吧。这一次来的是个年轻姑娘,人家可是看了你的作品一眼就要求来见你呢,想来是个识货的。你就算不想见我,好歹得买人姑娘一个面子吧。”
那人沉默片刻,便见木门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内,他没有看两人,打开门后扭头就走,冷冷抛下一句,“进来把门关好。”
老罗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冷淡,顿时喜笑颜开,搓手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
那人停住脚步,回头喝道:“你给我少说两句,我还没准备原谅你。”
老罗顿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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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的工作不能中断,让你久等了。”
穿着灰色工作服的高大男人给自己和段玖云倒了杯茶,生硬地道歉,英挺的眉皱起来。
段玖云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接过茶杯。刚刚这个人虽然放他们进来了,但是却以工作必须一气呵成为由,让她在旁边等了一个多小时。段玖云也不生气,饶有兴致地看男人锻造武器。
男人叫雷拓,孤儿,在还是个婴儿被一名居住在贫民区的老煅铸师收养,后来老煅铸师去世了,他就守着这间老房子,凭借养父流传下的手艺继续制造武器。
段玖云见雷拓虽然面对着她,但瞳孔却全无聚焦,动作也比常人迟缓一些,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盲人?”
“嗯,天生的。也不是全盲,能看见一点。”雷托简短地回道,神情坦然。
段玖云点了点头,转念就想到这人是看不见的,便改口道:“原来如此。我看了你的作品,有些很有意思的发现,所以想找你谈谈,不知…。”
雷托抬了抬下巴,“你直说。”
段玖云哑然失笑,“好,咱们直说。我想问的是,你这种将念力融入武器的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