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封太子后,莫离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琼华宫依旧人迹罕见。本以为以后的日子会这样一直安稳下去,皇帝一道圣旨降下要求太子进学院与其他皇子一同学习。
皇子学院五点开课,莫离住在距离最远的琼华宫,每日要四点起床,才不会误了时辰。她素来就有起床气,每次被人吵醒必要发一顿脾气。喜子玲珑为此只能想出一个让她自然苏醒的办法,就是用温度适宜的水擦拭她的脸部,直到她自然苏醒。
这日,莫离又是踩着时间点最后走进学堂,径直走向学堂的最后一排桌椅,倒头大睡。说是睡觉,她并不敢真的陷入沉睡,总是留出一分的清明,探知学堂的气氛。
或是昨夜没有睡好,耳边的读书声,伴着顾成双舒缓的语调,她脑子呈现一片浆糊状态。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耳朵被撕扯,她眯缝着眼睛,摸到桌上的书一把砸了过去,手边的墨盘推洒在面前人的白袍之上,莫离一个激灵站起身来。
只见顾成双神色温和看着他,语气独有的缓慢优雅道。
“太子殿下,好大的脾气。”
在皇宫之中,顾成双的存在相当的瞩目。一方面他扶持皇帝登基,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另外他为人谦和颇得皇帝看重,虽说只是个毫无实权的一品先知,却没有任何人敢看轻他。
今日顾成双竟然唤她太子而非直呼其名,一眼撇到他白袍上的墨迹,莫离起身作礼态度相当的端正,正要开口道歉,只听顾成双道。
“在下,很喜欢太子赐予的水墨画。不过,今天在下讲述君子策,还请太子殿下把此文背述一遍。”
话虽然谦恭有礼,却隐有怒气包含其中。莫离心底一阵哀嚎,面上依旧神色自若。
“俗话说,笨鸟先飞,莫离虽愚笨,但也背了下来。不过此时记忆有些混乱,不如顾先知先将书让莫离温习一遍,梳理下记忆,再讲述于先知可好。”
顾成双眼底一阵暗光流转,将书递给她。
接过书籍,莫离先是到处查找君子策,在最后几页找到其篇。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流转,她认真的查看一遍,合上书籍,神色自若,流利的背出全文。
待到最后一个字落地,顾成双温雅一笑,似有几分满意的点头,眼中暗光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太子辛苦了,您脸色不好,先行回去休息吧。”
莫离有些疑惑的扫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见每个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丹凤眼微微眯起。她记得顾成双一直信奉文要吃透而不是死板的背熟,所以他每讲述一篇文都要几天时间,君子策在书的最后几篇,他绝不可能讲到最后,心底不由一惊,他在试探自己,而自己竟然被他乘虚而入了。
她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顾成双不过三十几岁的年龄,一双永远温和的眼睛,上挑的薄唇,总会给人一种谦和温驯的错觉。正是这种错觉,让一直谨慎小心的自己对他放松警惕。
心底一冷莫离收拾好桌面的东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走出学堂。
院外喜子正在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指,一抬眼竟然看到主子拿着书本走出学堂,忙一路小跑过去,试探的问道。
“主子,可是被先生罚了?”
莫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把书放在喜子怀里,径直走回琼华殿。
这些年来,她一直信奉低调处事,除了偶尔跟母后请安,她从不在外面面前暴漏自己的一丝一毫。今天竟然栽在顾成双身上这么大一个跟头,她心底相当不爽,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玲珑原本正坐在树下绣花,一眼看到主子和喜子的身影,诧异的正要上前询问,却看到主子脸色不善,聪明的闭上嘴。
天际残辉映日,彩霞遍天,一道响彻天地的鹰唳忽起,沉重的木门被打开。夕阳的余晖洒在她月袍之上,明明是五岁的幼童却让人生出一阵畏惧感。
玲珑轻步走来,看了看天际的残辉,问道。
“主子,可要准备膳食?”
莫离点头,撩开长袍跨步走到院内。喜子向来聪慧,主子喜爱看书,常常在书房中一看就是半天,却不许任何人进入伺候,怕是早就乏了忙递过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她接过浅酌一口,清淡的香气缭绕口腔,合宜的温度让看书的疲乏一扫而空。抬眼看了看天空,紫眸暗涌流转,神色有些沉重。
“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桂公公,他跑进琼华宫了。”
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太监,稚嫩的喊道。被唤作桂公公的太监,一脸的尖酸之气,不屑的道。
“琼华宫怎么样,咱们林贵妃捉拿一个小小的侍卫,还能挡住太子的去路不成?”
后面一众的狗腿子连声附和,谄媚着点头,唯有那小太监迟疑的退后几步不敢苟同。桂公公看了眼小太监的神色,一把将他踹到在地,指挥着背后的狗腿子继续追捕。
莫离被聒噪的声音吵的脸色阴沉,突然一个不明物体滚到自己脚下正要发火。这时以桂公公为首的太监侍卫,见到太子不由脚下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出现在院内。桂公公尖着嗓子,也不下跪白净的脸上颇有几分高傲,大声道。
“奴才们奉林贵妃的命令,捉拿犯人,还望太子海涵。”
莫离放下清茶站起身,阴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狭长的紫眸布满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