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我一惊,这时会是谁来找我?收回目光,离开窗前时,隐约看见窗下的草地上有头大水牛昂首而立。这个时间还有牛在外面放着?顾不上诧异,在一阵紧似一阵的门铃声中,我拉开了门。
……
门口一个人也没有,走廊里空空荡荡,好像刚才门外的跑动呼喝声都是幻觉。
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有种如实质的威胁感从每一个空荡的角落滚滚而来。顿时,我背后的寒毛蓦然直竖,咽喉发紧。生怕惊动了那不知名的东西,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轻轻地关上房门,却因为双腿的虚软忍不住跪倒在地,拉紧衣服蜷成一团,按住胸口狂跳不止的心脏。
这是怎么了,这种恐惧感?这里到底有什么,竟让我的本能战胜理智,完全控制不了身体的颤抖。
拼命的深呼吸几口之后,好像恢复了一点力气。但就在我伸手想扶住墙站起身时,灯灭了。眼睛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我咬紧牙关,咽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再不敢多动弹一下。
怎么办?在稍稍能借着门缝下透进的走廊灯光看清房内物体轮廓之后,我开始犹豫。不用多想都知道这一切处处透着诡异,是面对充满威胁的走廊还是留在未知黑暗的房间,这真是个两难的抉择。但在回头看看微光下模糊泛白的床和被风吹得微微鼓起的窗帘之后,我突然生出了种在看不到的拐角处,蛰伏着一只随时会扑上来的兽的感觉。算了,本就是一场豪赌,冲出去面对看得到的状况总比僵在黑暗中胡思乱想的好。
在一片黢黑的寂静中,一点点声音都被无限地放大,起身时衣物的摩擦声,转动门把的格格声,甚至是呯呯的心跳声,在我听来都宛如雷鸣震耳。就在门全开的那一瞬间,背后的肌肉一阵紧绷,觉得有什么即将从身后的黑暗中挣脱而出。此时的恐惧让我猛地冲向灯火通明的走廊,狠狠甩上手中的门,一路狂奔。
真的是活见鬼,四顾空无一人的环形走廊,只有一间间整齐的棕色房门静静嵌在墙上。302,303,304……看着一连串重复出现的房间号,无论怎么跑都找不到电梯和安全出口。现在我相当肯定自己现在就像只被困在转轮里奔跑的松鼠一样全然找不到出口。
那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在人气这么足的地方制造这么大规模的“鬼打墙”?重复的景色让我心头涌上一阵烦躁,不再试图寻找出口,我开始用力地拍打每一扇经过的门:“有人吗?开开门!有人吗……”没有任何回应,尽管有些门后能清晰地传来流水声,聊天声,甚至是电吹风的嘈杂声,但不论我怎么疯狂呼喊,都像泥牛入海一般没人听见。
我被彻底的孤立了。
把整条走廊上的门敲了个遍之后,我真的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不知不觉中,那种威胁感也已散去。现在除了依旧深陷走不出去也找不到人的困境外,我身边的一切都异常平静。难道要这样一直转圈圈?
早在我感到恐惧而狂奔出房间时就已经呼唤过白龙,但不知为什么,他到现在也没有出现。想着那天他说会保护我时认真的眼神,心里不禁一颤,他不会出事了吧?摇摇头甩掉这不好的念头,不会有事的,他可是龙啊,传说中那么强大而古老的存在。
“夕岚?”仿佛是打破了此刻的寂静魔咒,身后突然有人犹疑地叫我。解除“鬼打墙”的禁制了?我惊喜地回头,是瞿溪,仍旧一身黑色,站在不远处的一扇门前。
“刚才我听着像你的声音,所以出来看看,你在干什么?”“没什么,之前听到有人惨叫,怕出了什么事,又不知道是哪里,所以想敲敲隔壁的门,没想到是你。”总不能告诉他我刚才遇到的事吧,我飞快地编着说辞。好在他似乎相信了,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左右看看,疑惑的打量我:“惨叫?我没听见啊,你是不是听错了?夕岚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我勉强笑了笑,正想回答他,却因为他突然凑近审视我脸色的动作猛然后退。
“怎么了?夕岚你没事吧?”瞿溪苍白的脸又靠近了些,大约是想扶住我。我忍不住甩开他的手,侧身躲避他的气息。刚刚安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狂跳,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咚咚”声中,我听见自己冷静异常的声音:“瞿溪,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会一直没有注意到呢?在走廊的灯光下,瞿溪身后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墙上。是的,他确实有影子的,但是却比没有影子更可怕。因为无论怎么看,这都不会是人类的影子,不只是扭曲壮硕的身体,光是看那头顶上长长弯弯的角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的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凑近呼吸时我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味让我猛然警醒,真不知道要被骗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你在说什么啊?夕岚你真的没事吧?”再一次的试图靠近又被我避开后,瞿溪的脸上表情依旧一片温和,甚至有些悲天悯人:“我送你回房间好吗,还是帮你叫你的同事来陪你?”“不用了,刚才的一切是你做的吧,是不是?”我尽量往后退出他的呼吸范围,不可能弄错,这股味道绝对是血腥味。他的嘴里有血味,再想到那声惨叫,难道……
无法再往下想,因为那种威胁感又从四面八方一涌而上,但与刚才有所不同的是,虽然周遭景物依旧清晰,我却感到身边平地骤起了雾气,而就在那雾气中,有无数的窃窃私语声响起。“是她,是她!”“嘻嘻……”“是人类呢。”“好弱小!”“想吃嗳。”……
我用力咬住嘴唇,克制住强烈的恐惧,不甘示弱地回瞪只是静静看着我的瞿溪:“你究竟想怎么样呢,瞿溪?或者,该叫你犀渠吗?”
婴儿的哭声,夜色中的大水牛,惨叫声,血腥味,带弯角的影子,黑色的衣装,这一切都直指一种兽,一种我本以为只存在于臆想中的兽。
我的古文很好,从小不用人教就能看懂各种文言文的书籍。因为自身情况特殊,自然而然地对古代神怪著作特别感兴趣,那么,号称中国先秦四大经典奇书之首的《山海经》自然是不会落下。而此刻,我从未如此清楚地记起那段描述:有兽焉,其状如牛,苍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其名曰犀渠。
瞿溪,犀渠!
脸色依旧苍白的男子微微一笑:“夕岚,你在害怕吗?本来还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却自己发现了,叫我说什么好呢?”一挥手,雾气如丝般缠绕上我的双脚,令我动弹不得。“你是想吃了我吗?”面对这古代的凶兽,我知道,凭我这点能耐是逃不出生天的,但现在就认命未免太早了些。瞿溪一愣,突然笑了,依旧是温温雅雅地走过来,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仔细端详:“不,现在不,你知道的,我刚吃完饭。而你现在的状况还不能吃。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名,我就只能先把你带在身边。这样也不错呢夕岚。”透着血腥味的唇贴近我的,顿时我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用力挣扎,想把头撇开。
谁知道这明显的厌恶表情刺激到了这头食人兽,他猛地收紧食指,把我的头抬高到极致,眼看就要这么把嘴贴上来了。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及时地从我背后响起:“夕岚,你可让我好找。”脚下顿时一松,原本紧紧萦绕的雾气像被火烫了一般,嘶叫着向后退缩。“白龙!”我趁机往边上一撞,脱离了瞿溪的钳制,但是因为用力过猛,肋骨在栏杆上咯得生疼。
顾不上揉一揉,我慌忙抬头,只见银光一闪,白龙已在瞿溪的身后,用手臂挟制了他的咽喉,另一只手则狠狠地掐住他的下巴。电光石火之间,局势来了个彻头彻尾的大逆转。“都说了这是我的女人,你还对他出手,找死!”随着白龙双手用力一扭,我清楚地听见瞿溪的颈骨发出了可怕的碎裂声。接着,他就像破布娃娃一样地摊在地上,连挣扎一下都来不及。
就这么解决了?我目瞪口呆,我跟疯子一样折腾癫狂了大半夜,白龙一出场就直接秒杀了?!真是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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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食言而肥了。最近干了坏事被抓包,各种上纲上线的烦不过。为了保证坑品,晚上还有一更喔。深深鞠躬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