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之上,蒙恬突然狂性大发,仰天嘶吼长啸不绝,其声之怒之悲让不远处的黑衣人闻之也惊诧地抬起头,他突然感到不好,身子一纵就消失在密林中。
蒙恬双眸赤红,似是已丧失了理智,使出毕生绝技,宝剑划过一抹强光,迎面撕杀的青衣人顿时血肉横飞,不屑片刻,密林处,入眼,皆是一片血红……
所有的青衣人都死在他一剑之下。
蒙恬转身奔到绝壁,想没想就纵身跳了下去。
没游出多远阿蛮就已经后悔了,河水之冷之湍急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她根本身不由已,瞬间就被河水卷出老远,最可怕,河水间隐有尖石不时撞击阿蛮的身体,随着一声声闷哼,她终于晕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阿蛮发现自己竟扒在一截横木上随波逐流,此刻河水已经平缓,入眼处皆是一望无际,连一片风帆都看不到,她似乎已被河水冲出了密林,两岸青山如碧,阔叶丛林枫叶尽染。可阿蛮还是有些绝望,她身上隐有伤痛,怕是已受伤了。但求生的信念支撑着她始终保持着清醒,她知道,她绝不能再昏过去了,否则,会是相当危险。
当天幕终于黑尽,阿蛮的意识也慢慢涣散,一整天浸泡在河水里,她的感觉已经麻木了。可就在阿蛮更加绝望的时候,突然一股琴音从不远处飘荡过来,那轻缓缠绵幽怨萧瑟的旋律象风中飘落的秋叶,带着无限的相思苦楚,仿若闺中凄苦的女子盼情郎不得那种郁郁的心情,却令阿蛮的精神一振,虽然极目望去一片漆黑,但她就知道那船就在身前不远处。
她急忙拼命地划水,追着那琴音而去,并且尽可能地大声叫,“世情盼得扰清梦,寒窗微掩暗消魂,秋叶红透终须坠,夜半弦惊落魂人,问世间情为何物……”
“什么人?”一声闷喝终于从船上传来。
阿蛮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一招果然用对了。想必船上女子正中相思苦。
“是我是我,我是从山上被河水冲下来的,麻烦好心人救我一救……”阿蛮大叫。
船上一阵沉默。
阿蛮等的有些心焦,就怕人家反悔不救她,正想再好言相求,突听闻,“把她拉上来吧!”是一个冷静清悦的女子声音,语气带着丝丝威严。
但阿蛮已是感激不尽。
船尾终于亮起了火把,数人探头下望,正好看到阿蛮那苦苦的一笑。
船上垂下一根绳子,阿蛮吃力地抓住,由船上之人拉了上来,她扑坐在甲板上,浑身都哆嗦不停,没想河水竟然如此寒冷,风一吹,阿蛮更加感激森凉透骨。加上此刻她披头散发,身上粗布麻衣破烂不堪,一张小脸苍白虚弱,在灯光下,更加衬得凄惨无比,让大家看得不由都一怔,却不想拉上来的竟是如此一位少女,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讶异和怜惜。
“你是谁?”先前听到的那个冷静清悦女子的声音又响起,阿蛮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一个绝世美人。月笼轻纱的容貌,当真倾城绝色,高挑的身姿,绢衣,披风,优雅而飘逸。最主要,她生的一对凌厉的眉眼,象是个当家大小姐,只是那眉心中拢着淡淡的哀愁,象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瞧她神色,年龄也应该不小了,隐隐的威风,有种孤高之感。
阿蛮急忙跪坐起,显得可怜巴巴,“回大小姐,我叫阿蛮,是山上的村民,不小心掉落山崖,被河水冲到了这里,请小姐救我一救……”
“山上的村民多了,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或许你是什么奸细也说不定……我们可是魏王府的人,容不得一些屑小之辈混水摸鱼混进来。”突然大小姐旁边的一个极威严的婆子相当傲气地说。
阿蛮没说话,抬头看她,目光中竟然带着怜悯,“婆婆说的极是,只是你见过象我这样半死不活的奸细吗?我甚至都不知道大小姐姓谁名谁,又给谁做奸细?我只是一个落难的村姑而已……”
阿蛮说着淡淡垂下眸子,那大小姐的眼眸真犀利,象是能看透人心,她的话应该没有什么破绽吧?
“带她去换身衣服,然后做碗姜汤去去寒气,随后带她来见我。”那大小姐一锤定音,眸光照样犀利。她明显不信阿蛮的话,却不知为何还要收留她。
“大小姐,这可不妥,若她真是奸细……”那婆子一听急忙劝阻。
大小姐眉峰一挑,一丝冷傲,“谅她还不敢……”说着,她雍容离去。
那婆子临走前还横了阿蛮一眼,似乎她拣了多大便宜似的。
随后,一个黄衣小丫头走过来,好奇地打量着阿蛮,嘻嘻一笑,“阿蛮,走吧!小姐让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阿蛮爬起了就跟她走。
“你叫阿蛮?”小丫头好奇地问。
阿蛮点头。
“这名字倒真象个村姑的名字,嘻嘻。我叫杏儿,一会见了大小姐你可要多说好话,否则,她保不准又会把你扔下船,今儿也算你倒霉,遇到的是大小姐而不是小王爷……”杏儿喋喋不休,显然是个没心眼的。
阿蛮闻言微微感慨,“今日能有命活着,阿蛮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杏儿听闻,看她一眼,似乎心有凄凄然。
阿蛮换过干衣,喝过姜汤就被带到了大小姐面前,此刻已入夜,阿蛮走进船舱就看到那一抹萧瑟的影子,似是满腹心事,此刻正倚在窗口望着河中月色出神。而她的身前正放着一尾瑶琴,阿蛮更加肯定方才那萧瑟的调子定是出自她之手。
“见过大小姐。”阿蛮屈膝一礼,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公主,所以行起礼来也不觉得为难。算起来,这大小姐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这礼,也该行。阿蛮从来恩怨分明。
“你知道是什么救了你吗?”大小姐没有回身只冷冷一问。
阿蛮心知肚明,却只当懵懂,摇摇头。
“下一句是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那女子转过身来,眉峰带着霜意冷冷地问。
“只叫人生死相许……”阿蛮看着她平静地吐出口。
“只叫人生死相许……”女子喃喃自语,随后身子一晃一下子跌坐在旁边锦凳上,似乎这一句生死相许,戳中了她的心事般,让她瞬间陷入相思拔不出来。
阿蛮悠闲地看着她,也不打破她的暇思,只静静地扭头观赏着这船舱的一切。